陸羽本來是打算把山羊搬回家洗剝烹煮,但言溪定說蘭搖芳不方便去村子,問陸羽能不能就在山谷裡煮羊肉。陸羽一想,覺得這提議不錯,於是又傳出山谷,回家搬東西。
陸羽和言籍白一起再回到安定谷,並且帶來了鍋碗瓢盆菜刀碗筷還有油鹽。後來又回去拔了一些蘿蔔白菜進來,又拿了一大罈子白酒。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烤肉吃,如果有多餘的,就再煮一些。
天氣很好,山谷裡只微微有些風,不冷不熱。樹是綠的,草是綠的,溪流也是綠的。幾個人在溪邊架好了鍋,言溪安洗菜,陸羽剝羊。而本應該最歡騰的言溪定,卻一直跟在蘭搖芳的後面。
山谷小溪是半封閉的,源頭在山壁,盡頭也是在山壁,所以陸羽也不能把山羊腹中髒東西丟進溪裡,而是挖坑埋好,不然會弄壞這一溪的清水。
山羊還沒長大,剝皮放血去頭去了四隻羊蹄,又去了下水,剩下的估計就二三十斤重。陸羽打算把整隻山羊架起來烤,羊雜洗乾淨後丟鍋裡和白菜蘿蔔一起煮湯。
篝火生起,陸羽又用兩根帶丫的粗樹枝插地上,做了個木架,再用一根溼木棍穿過山羊,橫在木架上。在這之前,言夫人細心的替山羊撒了鹽末,還塗了薄薄一層辣椒糊。
湯在鍋裡煮,羊掛架上烤。
言夫人先幫蘭搖芳剃去身上新長的絨毛,陸羽和言溪安打掃了一座山洞,又在裡面鋪上幹稻草。陸羽家已經沒有多餘的被褥了,他想著啥時候去金華城買幾床回來。
言溪安顛著長柄勺在煮湯,文質彬彬的言籍白則在奮力的翻動著火架上的山羊。山羊雖然小,卻十分肥嫩,被烤出來的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響。
漸漸地,整座安定谷飄滿了烤肉的香味。
打掃完山洞後,言溪定就歡快的在安定谷跑來跑去,彷彿一匹脫韁的野狗,而每隔一會,他就去蘭搖芳所在的那座山洞門口晃一晃。
言夫人幫蘭搖芳梳洗乾淨後,帶她出了山洞。言溪定立刻跑了過去,笑呵呵的告訴蘭搖芳,晚上有羊肉吃了。
蘭搖芳還是會侷促緊張,但比剛進山谷時要好多了,本來最讓她不安的言溪定也沒那麼討厭了,所以現在就算站人群裡,也不會躍躍欲逃。
陸羽是第一次烤羊肉,還是一整隻的羊,手法不怎麼熟練,一些最外面的肉就被烤的略微有些焦,而裡面的肉卻還沒完全熟透。陸羽把其他人都叫過來,用菜刀割下已經被烤熟了的羊肉,盛在碗碟裡,讓他們先吃。
大鍋裡的羊雜白菜蘿蔔湯早已煮好,言溪安替每人盛了一碗,又讓陸羽先去吃,她接著烤。陸羽沒有答應,烤肉倒是不難,但用菜刀割肉不容易,他擔心會燙到言溪安。
羊肉雖然微微有些焦,味道還是不錯的,如果再在上面撒些鹽粒蔥花,就更有一番風味了,幾個人都吃的有滋有味,尤其是蘭搖芳,之前從沒吃過這麼可口的烤肉。
而羊雜湯,更是受蘭搖芳喜愛,碗裡的湯稍微涼了一些,就被她大口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喝完一碗,言溪定又屁顛屁顛的幫她再盛了一碗。
山谷裡沒有凳子,也沒有多餘的石頭當凳子,幾個人就席地而坐,吃肉喝湯。陸羽等整隻羊的肉都烤的差不多了,將篝火蓋弱一些,也坐下來跟著一起吃。
羊肉煮火鍋是一種滋味,烤著吃又是另一番滋味,肉皮焦脆,咬上一口,裡面的嫩肉登時汁液四濺,濺的滿嘴濃香。
羊雜湯很燙,除了鹽就沒再別的調料,佐料也只有白菜蘿蔔兩樣,但勝在羊雜新鮮,菜也新鮮,大火煮沸的新湯,也是極鮮美的。陸羽趁熱喝下一口,熱湯卷著羊肉,從口腔流經喉管,送入腹中,然後整個人都熱乎乎的舒暢起來。
吃了一會,陸羽想起了還有酒,又拿過兩隻空空碗,替自己和言籍白一人斟了一碗。
喝酒、吃肉、席地而坐。樹綠、草青,碧溪如玉。谷外是深秋微寒,谷內卻春意融融。幾個人慢慢的吃著烤羊肉喝著羊雜湯,一邊說這閒話,暢快愜意至極。
看到父親和陸羽邊吃肉又邊喝酒,言溪定忽然問蘭搖芳:“搖芳,你要不要喝點酒?那東西可難喝了。”
“既然難喝,你怎麼還問她要不要喝?”
“就想讓她嚐嚐嘛。”言溪定又問了一遍,但蘭搖芳聽不懂,瞪著一雙黑又亮的演技怔怔的看著他。
言溪定撓了撓頭,又對陸羽說:“大叔,快給她倒一碗,讓她嚐嚐。”
陸羽很無語,這小子居然指使自己起來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言籍白就怒了,喝道:“沒大沒小的,你這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
“嘿嘿,那我自己去倒還不行麼?”言溪定倒了一碗白酒,送到蘭搖芳面前。
蘭搖芳沒有接,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似乎不喜歡這濃烈的香味,將腦袋縮了回去。
“你嚐嚐,好喝的。”言溪定剛才還說很難喝,欺負人家聽不懂人話。
出人意料,蘭搖芳似乎很聽言溪定的話,努嘴伸進酒碗,吸了一口。
“呲……”白酒辛辣,只喝一口,蘭搖芳就齜牙咧嘴起來。陸羽見了,忍不住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