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走了,難道那小子已離去此間。不對啊,我老人家對山水土澤,艮上兌下,易經疏理也頗有體會,加之久在深澤,尋常地勢土壤早已看過千萬,亦嘗過千萬,他那味道如何瞞得過我。”老頭洋洋自得,見著前方駐足的小姑娘仍是不曾轉身理會,他滾燙的心裡霎時間變得有些慚愧自責。
少女呆望遠方,愣愣出神,容顏憔悴。
一如秋日的山菊,燦爛芬芳又逐漸沒落凋零。
少年閉目沉思,心有福澤灌海。
“李知宇!”
小姑娘聲音哽咽而歡喜,恰如故人重逢。老酒既醇且烈。
少年瞪大雙眼,嘴唇哆嗦,支吾著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心心念唸的小姑娘相隔天涯而又近在眼前,這種感覺是何等的強烈而不可言。
“你……來了!”少年話語飄飄,猶似九天清風,不過在人間掛起了一片微不足道的落葉。既遙遠又冷漠。
“嗯……來了!”小姑娘期期艾艾,眼神竊喜,千言萬語也不過寥寥三字。
千言萬語不過情書兩行,刻骨銘心不過青燈一盞。
供奉著無數佛陀的大殿之中,陡然有青燈亮起,隨即又快速熄滅,好像從未點燃。
蘊色轉過半邊身子,從右側下臥改為左側下臥,猶帶淚痕的小臉正望著前方,既像看著山下風景,又像看著面前風光。
夜色萋萋,滿天寂然。
大河之上,可見一襲紅衣繞上一件大黑的僧袍,跌落又揚起,如此往復躍動。一如輪迴,生生不滅,世世相依。
“老翅寒暑”小姑娘蹲下身子,伸手在堅硬的青石板上劃下了幾道潦草的痕跡。
“山鬼風雨”少年同樣溫暖一笑,搓了搓滲出不少汗液的手心。
“千里馬雖有千里之才,駢死於槽櫪之間,祗辱於奴隸人之手。”身材短小的老頭繃直雙腿跳到了馬背之上,使勁抱住了馬頭。
美人雖然已被馴服,可野性尚在,此時被老頭不明就裡的遮住了雙眼,自然本能的長嘶一聲,躍起了前蹄。
“唉!你怎麼就不能體會老夫的心意。”他嘖嘖一嘆,既有歡喜又有哀傷。
孤雁地北天南,本是身無所依故而如此。可如今已經有些習慣少女扯著鬍鬚的老頭一旦離開,那種日子他想都有些不敢想。
老頭憶景傷懷,隨著發狂的美人四處狂奔,互相挪開目光的兩人同樣用著眼角餘光打量著身前那人。
“好一幅秀麗畫卷,好一個如畫江山。”腰間束著一條金黃長絛的年邁儒生腳踏金蓮,悠然而過。不過在靈明寺的上空,老人停下了迅捷的腳步。取出一直掛在腰間的那隻青綠葫蘆,對著少年灑了一大葫蘆酒水。
“酸,酸!酸不可奈。可又讓老夫喜歡。”
老儒生寫意風流,瞬息不見。
見著小姑娘的少年同樣滿心的歡喜,他瞧了瞧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