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面色慈和,臉上掛著淺淺笑意。尤其是他身上穿的那一襲白衣,更加襯托出了他的書卷芳香氣,朗朗精氣神。
老人晃晃悠悠,不疾不徐,毫不急躁。只有他腰間掛著的一小節青綠竹枝偶爾擺動,隨著起伏的坡度搖晃輕點,似在探路。黑虎看著老翁從林中緩步而來,原先畏懼的神色轉為委屈,使勁擺脫那條長蛟,快步到老人身前,蹭了蹭老人垂下的衣袖。面色討好如黑貓。
不等黑虎言語,道明原委,慈眉善目的老翁輕喝一聲,他枯瘦手指快點而下,一把抓過黑虎碩大頭顱,手下用力,腦漿四迸。
“你不要怪我不給你機會,不給你改過的時間。”老翁輕聲一笑,伸指彈開粘在衣上的漿液,看著黑虎不解的森寒眼眸,笑著說道:“我給了你機會,也給了你改過的時間,可你完全不明白老夫用心所在,所以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過河拆橋。”老人嬉笑言語,轉而去看一臉肅然的道士。他唏噓感嘆說道;“初見你時,你雖然修為有成,可也只是個滿臉厲色無甚道果的漢子,哪像什麼世間仙人。那時我還嘲笑趙青峰說他瞎了眼,怎麼找了這麼個只會殺人不會救人的徒弟。可老夫現在才明白,不是他趙青峰不識貨,而是我老人家瞎了眼,那時沒有親手送你赴黃泉。”老人神色惋惜,懊惱搖頭。
道士不言不語,神色悠然。
風聲輕動,四周皆沉。
溫知良不言不語,靜默而應。似在等待老翁下一句話語,又似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行為。可道士不言不語,神色悠然依舊。只是他眉心的那點紫意愈發浩蕩,呼之欲出。
“唉!看來你還是信不過老夫啊!”老頭呵呵一笑,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雖然溫知良浴火重生,因禍得福,爬上了封仙台二樓,做了笑看人間的天上人。可咱自己好像也是一千多年的修為,好像也爬上了封仙台二樓不是。
老翁呵呵一笑,揉了揉絲毫不顯老態的老臉,堆滿了笑意。又以商量的語氣說道:“溫仙人,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若是你今天就此罷手,見好就收。老夫不敢保證太多,至少可以保證在隴海郡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妖互食的場景,至少不會再有人妖想鬥相殺的場面,怎樣?”老翁依舊是笑眯眯的表情,見溫知良神色不改,毫無變動,他再次耐住性子,壓低聲音說道:“我再退後一步,將這頭黑虎元神俱毀,剝皮抽經,絕了它今生來世,再無翻身的可能。你說怎樣?”
道士雨打寒霜,面色稍稍陰沉。老翁肉疼說道:“好好!我怕了你。虎尾虎鞭虎骨這些寶貝都送你,都送你溫大仙人壯陽補氣,助你百尺槓頭更進一步,行不行。”
“你別不知足啊,我這是最大的退步了”老翁說了許多,看著道士毫無變動的神色,眼中也終於露出了幾分不耐之色。他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老臉上再次堆滿了笑意。
道士的臉如寒冰,萬年不化。
“你他孃的倒是說句話啊。老子這等退步還不大!”老頭氣憤說道,終於被他撩起性子,擼起了袖子,幾乎就要跳腳大罵。
道士兩指需合,做提劍之狀。
“別別!我怕了你這個大真人了,你到底想怎樣?”他抬高嗓音,多了幾分委屈,在少年聽來,好像這個一掌就可擊斃黑虎的老翁此刻倒是有些低聲下氣,彎腰姿態。
道士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手上紫意暴漲百餘米就要與他一分高下,一展高低。
“溫知良!你他孃的真不是個東西。這等天地奇珍你都提不起興趣。莫非你這個大真人有些私密難言,怕與人說。”他嘿嘿一笑,臉上多了幾分猥瑣。
道士按捺不住,似乎終於蓄力已畢。他挽手上步,指劃琉璃。
“這就是貧道的道,這就是貧道的理!”溫知良終於開口,一如往昔。
老頭見溫知良一指點來,他不躲閃也不避,而是挽起衣袖,握住拳頭只等道人。兩人雖未出手,氣機已然對撞,密林之中殺機起伏。
“大真人瞧瞧我這一拳。”老頭同樣五指握拳,同樣對著溫知良打來方位一拳打下,勁氣相撞,波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