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大房搬家的那天,老爺子喝多了,卻非常高興,一覺香噴噴的,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來。
顧老爺子覺得,自己終於讓兒女與顧華明一家和解,很是開心。
醒來後,他飽飽地吃了頓早餐,隨後來到書房,看著手裡薄薄的那一封信,指尖有些顫抖。
繼而,他又閉上眼睛想了想。
二兒子現在接手了雜貨鋪,雖然不會大賺,但生計絕不會有問題;
三兒子是秀才,就算考不上解元,也能做教書先生,何況劉氏嫁妝多,兩個人繼續這麼恩愛的話,也能過得很好;
四兒子……懶了點,不過還比較安分,又有兩位兄長在,應該也問題不大;
小女兒的婚期已經定下,等她嫁人就好了……
捋了一遍,老爺子覺得心滿意足了些,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看著手裡的信封。
信封上書:“徐榮貴親啟”。
沒錯,老爺子原本姓徐,是來到桂花村才改了姓氏的。
他慢慢地拆開信封,拿出裡面一張薄薄的信紙來。
“父親:見字如面。母親病重,氣若游絲,唯一念支撐,思爾一生,盼速歸!”
老爺子的手狠狠一顫,信紙掉落在地。
他臉色蒼白,腦袋“嗡”的一聲,一抹靈魂深處的愧疚之感湧了上來。
顧華明一進書房,就看到他這番模樣,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他:“爹,您怎麼了?”
其實他不用問也知道,顧老爺子應該是看了信了。
鏢局的人,是他託鏢去的,自然回來的時候,已經把他爹老家的情況都告訴他了,只是他想要轉告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卻說,再等等。
而且老爺子昨天也說了,今天他才會拆封信件的事情,所以他才會這時候過來。
果然,老爺子指了指信紙,說:“你看看。”
顧華明一看,心中也瞭然。
老爺子這元配夫人,病得快要死了的事情,鏢師也跟他說了的。
只是他沒想到,他兒子在信裡,一點也沒提如今那家裡的其他情況,只是叫老爺子快回去看他娘。
想必心裡也是怨老爺子的,只是他娘病重時還牽掛著老爺子,他才寫了這幾個字。
想了想,顧華明卻笑道:“爹,您不必太憂心,那鏢師說了,您家裡一切都好。而且啊,您早就做曾爺爺了!”
“什麼?”老爺子一怔,隨即一喜,“真的?!”
“真的真的,您的曾孫啊,都到了可以娶親,給您生個玄孫的年紀了!”
老爺子喜極而泣,“好、好好好!金氏,真是個賢婦啊!是我有愧於他們母子。”
顧華明一聽,也悠悠感嘆道:“是啊,還好有她在。”
顧華明得知這些訊息的時候也高興,但還有更多的是對這家人的愧疚。
好在老爺子的元配金氏,是一個很要強的人。
“據說,當年突然失去您的音信之後,又聽說戰亂,她就果斷變賣了所有家產,帶著十來歲的一雙兒女,躲到小山村裡,謹慎度日。”
顧華明從鏢師那裡聽來的,娓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