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去了一趟兵器廠,這才轉回京城。一路奔波,幾乎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她不敢耽擱,當年打個盹的功夫,殿下就跳了崖,現在她哪敢再歇著。
這一來一回的十多日,快馬都跑死了幾匹。
黑狐回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秋。
中秋佳宴,皇帝宮中設宴,是要宴請群臣的。到時候宮裡會很熱鬧,時下已經開始忙碌,是故各府各院也不敢馬虎。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池。
是故白復也安穩了一段時間,容哲修亦如是。
畢竟這會到處戒備森嚴,整個京城的防衛都是裡三層外三層。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住把柄露了馬腳。
往年的中秋宮宴其實並沒有這般森嚴,只不過今年聽說皇帝身體抱恙,前兩日還傳出召御醫的訊息,是故誰都不敢馬虎。否則觸怒龍顏,就是腦袋搬家的大事。
毓親王府裡。
今夕奄奄的躺在容景宸懷中,他的身子本來就不濟,前兩日在荷塘邊染了風寒,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原本精緻的面頰,此刻泛著令人憐惜的蒼白,教容景宸也跟著揪心。
“怎麼總是不見好?”容景宸眸色微沉,劉瑜在旁不敢吱聲。
“這副身子骨原就不太好,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今夕輕咳兩聲,臉上瞬時泛起異樣的微紅,“如果不是殿下,今夕這條命早就沒了。能活到現在,陪伴殿下左右,今夕已心滿意足。”
“說什麼胡話?”容景宸冷了眉目,“這兩日宮裡忙著,我會悄悄讓人把御醫請到府中。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今夕笑得溫和,恰到好處的換了話鋒,“院子裡的荷花,開得還好嗎?”
“很好。”容景宸細語溫柔。
劉瑜很知情識趣的去折了一枝蓮花,替換了房內原先的殘荷,室內幽然的荷香,是今夕最喜歡的味道。他滿意的合上眼眸,“殿下,我好累。”
“今兒個宮宴,沒辦法陪你,你自己當心點。抽個空,我會讓御醫過來一趟。”容景宸抱緊了他。
今夕搖了搖頭,勉力睜開一雙微濁的眸子,吃力的望著他,“殿下真當今夕什麼都不知道嗎?雖然今夕足不出戶,可這心裡唯念著殿下的周全。外頭有訊息,說是皇上病著,龍體抱恙。若是將御醫從宮裡請出來,難免要驚了宮裡。若說是今夕的病氣過給了宮裡,傳出去便是殿下的罪過。”
容景宸輕嘆一聲,“那你可熬得住?”
“殿下放心,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殿下也得熬著。”今夕冰涼的手,輕柔的覆在容景宸的手背上,“時辰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進宮安排,中秋宮宴可馬虎不得。今兒個我的身子好些了,我想出去走走,活動活動。”
容景宸甚是滿意,“旁人一個個要留我,獨你總喜歡把我往外推。”他凝眉看他,“我便這般入不得你眼?”
今夕頓了頓,笑得有些羞赧,“殿下這話說的,今夕是殿下的人,哪有把殿下往外推的道理。何況——”他輕嘆一聲,“殿下可曾想過,毓親王府也該有子嗣了,否則貴妃娘娘那兒不好交代。何況來日殿下榮登九五,沒有儲君是萬萬不能的。”
聞言,容景宸的眸光微微冷了少許。
下一刻,他突然起身,拂袖而去。
劉瑜道,“你可知自己這話說不得?”
“我這是為了殿下著想。”今夕輕咳幾聲,綿軟的身子終於下了地。饒是晃晃,俄而虛弱的扶住了桌案,望著劉瑜緊追容景宸而去的背影,笑得寒涼無溫。
後院的男子,一個個都只知道爭寵,可又有誰真心替容景宸想過子嗣問題。誰都不提,那是因為不敢,也是因為怕惹怒了容景宸。
殊不知這樣的擔慮,只會讓兩顆心永遠都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