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一眼神情淡然的林慕白,“薔薇都擔心得不行,你怎麼反而坐得住呢?”平素,林慕白和容哲修交好,他私底下都喊她為娘。弦月雖然不知道這是何故,倒也沒問,但是她知道容哲修對林慕白有一種特殊的親情。
看著容盈對林慕白的態度,弦月隱約能猜到一些。但是猜到歸猜到,有些東西沒必要知道太清楚,畢竟跟她沒什麼關係。
“你覺得修兒的脾性如何?”林慕白笑問,落下一枚黑子。
弦月輕笑一聲,“看樣子,你比誰都瞭解他。”
“可你瞭解他這六年,而我只是六年後。”林慕白輕嘆一聲。
是弦月身邊的玉奴回來了,朝著二人行了禮,便不緊不慢的笑道,“側妃放心,姑姑放心,世子爺並無大礙。來的路上奴婢還碰見了明大人,明大人知道奴婢是側妃使過去的,便讓奴婢給側妃帶上一句話。真作假是假作真!”
弦月笑出聲來,“倒是教你猜對了。”
“這種事也就是他這樣胡鬧的年紀,才能做得出來。”林慕白笑了笑,“換做宮裡,你覺得誰家女子會這般蠢笨?童年無忌,童言無忌,卻也是最真的。”
弦月點了點頭,“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你好好歇著。既然從柴房出來了,就別再把自己弄回去。柴房畢竟不利於養胎,皇后娘娘可是一直都惦記著呢!”
“多謝。”林慕白俯首示意。
弦月屈身行禮,緩步離開。
“世子沒事就好。”薔薇鬆了一口氣,“還真是把奴婢給嚇壞了。”
“修兒吃東西嘴刁,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的就食物中毒呢?”林慕白慢條斯理的收了棋盤上的黑子,不緊不慢放回棋盒裡,“何況恭親王府的吃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低等的錯誤。沒瞧見咱家爺啥動靜都沒有嗎?也就是寶儀閣那種蠢笨之人,才會被嚇呆,這麼多的破綻一個都沒瞧出來。”
林慕白說得很慢,但是言語間的不屑一顧是很清晰的。
對於沒腦子的對手,她慣來不感興趣。
她喜歡的敵手,是那種棋逢對手,勢均力敵的。
但,絕對不是寶儀閣那位。
寶儀閣那位是她自己一手教出來的,要想弄倒她本來就是件很容易的事。只不過林慕白的心裡還是有個疑問,那就是有關於很多年前的一樁舊案。
“茯苓。”林慕白顧自低吟了一句。
“什麼?”薔薇沒能聽懂,“主子是要茯苓?那奴婢去拿。”
“不是!”林慕白搖了搖頭,“這恭親王府也沒什麼老人了,你去給殿下報個信,就說有空讓五月來一趟,我有話問他。”
薔薇頷首,“奴婢明白。”
雖然薔薇不知道,林慕白為何突然想起要找五月,不過肯定是有事。薔薇自然是小心的,處處避開旁人,直接去找容盈。
這會子世子出事,殿下約莫在書房裡。
“你去一趟清心園。”容盈開口的時候,五月仲怔了一下,有些痴愣。
稍瞬,五月垂眸,“卑職明白!”
他當然是悄悄的進來,進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沒驚動任何人。他抬頭看一眼夜空,今晚無星無月,雲層很厚,除了迴廊間的宮燈搖晃,院子裡顯得黑黢黢的。
落地的時候,林慕白是有感覺的,當仍舊坐在荷池邊沒有轉身,只是定定的望著滿池碧綠的荷葉。風過無窮碧,甚好!
“側妃!”五月行了禮。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不必拘禮。”
五月直起身子,下意識的捏緊了守在的冷劍,似乎有些緊張。他與她甚少這樣單獨相處,他也不知道容盈為何能放得下心。
約莫容盈知道,五月可以殺任何人,唯獨不會傷害林慕白。
“不知側妃讓卑職過來,要問什麼?”五月開口。
林慕白的指腹正慢慢摸索著手中的墨玉釦子,淡淡然開口,“我想知道,六年前恭親王府裡的那個叫茯苓的丫鬟去了哪兒?如果我沒記錯,她應該是叫茯苓。”
五月的眉睫陡然揚起,驟然盯著林慕白的側臉。俄而,他快速斂眸,“六年前的事情,恕卑職不太清楚。”
“既然是入了恭親王府,就該入了官籍,可我讓弦月幫我查了一下,卻沒有此人的任何訊息。六年前,就算恭親王府的奴婢全部換了一批,也該有上一批奴才的記錄檔案,為何什麼都沒了?”林慕白終於回眸看他,雲淡風輕的臉色,散著夜色幽冷。
“此事應該問掌簿,卑職跟在殿下身邊,實在不清楚。側妃如果真的想知道,可以去問殿下。”五月垂眸行禮,“側妃如果沒其他什麼事,那卑職先行告退。”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指腹在墨玉釦子上微微停頓了一下,“我記得那個丫鬟,生得眉清目秀的。可有些東西我又記不太清楚,但我隱約能想起來。”
五月握緊手中冷劍,“不過是個丫鬟,沒了就沒了,側妃為何還要追究?這王府宅第,奴才們換了一批又一批,也不是什麼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