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宸一臉的為難,“你要知道,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偏偏沐王是以謀逆之罪被皇上流放南撫鎮。而你此刻去南撫鎮,不是教人生疑嗎?本宮尚且信你,可天下人會信嗎?實在是太過莽撞,如今連累了丞相府,本宮想救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這朝廷畢竟是父皇的朝廷,本宮做不了主!”
這話說得何其委婉,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臣知道太子殿下的難處,可是請太子殿下看在老臣對大祁忠心耿耿的份上,求太子殿下務必饒恕犬子一命。老臣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有什麼閃失,老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孟行舟俯首床沿,“請太子殿下寬宥。”
容景宸一臉慌張的攙起孟行舟,“丞相不必如此,雖然本宮讓你入了刑部大牢,可縱觀三司,誰敢定丞相之罪呢?丞相乃大祁的中流砥柱,開國功臣,本宮也於心不忍。可你要知道,父皇辦事素來——本宮也是無可奈何啊!”
“老臣願意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求太子殿下寬恕犬子。此事只要太子殿下願意,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孟行舟清淺的吐出一口氣。
“本宮倒是格外看重孟公子之能,若是孟公子能為朝廷效力,本宮一定竭力而為。”容景宸意味深長的望著孟麟。
“犬子不願入朝為官,太子——”孟行舟看了孟麟一眼。
孟麟朝著容景宸磕頭,“草民願為太子殿下牽馬執凳,還望太子殿下饒恕草民,免去父親的牢獄之災。父親年邁,已經不起這些,還望太子殿下能體恤草民一番心意,寬恕父親。若是有罪責,孟麟願一力承當。”
一聲嘆息,容景宸望著床榻上面白如紙的孟行舟,再看著跪在跟前磕頭臣服的孟麟,無奈的揉著眉心道,“本宮盡力調和,二位等訊息吧!”
說完,容景宸抬步出門。
刑部尚書看了兩人一眼,疾步跟出去。
“殿下?”刑部尚書蹙眉,“此二人說話,可信嗎?”
“如果孟行舟說的話,你都能相信,那他就不是孟行舟了。他對著父皇尚且陽奉陰違,你還指望著他能對我坦誠嗎?這對父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個比一個心思沉冷。本宮要的只不過是一句話罷了,他們能不能助本宮一臂之力,本宮壓根不在乎。”容景宸眯起了危險的眸子,“只要孟行舟不插手就夠了!”
投誠這種事情,還是不太靠譜的,尤其是孟行舟這種老謀深算的狐狸。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刑部尚書頷首,“那他們該如何處置?”
容景宸看了劉瑜一眼,劉瑜便取出一個小瓷瓶交給刑部尚書,“這東西無色無味,不會被人察覺。把這個混在他們的水中,悄悄的。”
刑部尚書的手都在發抖,“殿下的意思是——”
“放心,不會當場斃命。”容景宸笑得溫和,那溫潤儒雅的姿態,只不過是笑裡藏刀的表面,“本宮還有用得著丞相的地方,所以本宮不會要他們的性命。只不過有些時候,遇見那些個不聽話的,本宮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刑部尚書小心翼翼的將瓷瓶握在掌心,“謹遵太子殿下吩咐。”
“等到事兒辦成,少不得你的好處!”容景宸拂袖而去。
刑部尚書在後頭行禮,“謝太子殿下。”
眼見著容景宸離開,孟麟微微凝眉,“爹,太子這是來試探。”
“太子疑心格外深重,比皇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你我是否投誠,他並不感興趣,橫豎你我都在他的死亡名單裡。他只是要確定,我會不會投鼠忌器,會不會插手今後之事。”孟行舟深吸一口氣,“看樣子,他準備動手了。”
“時機已到?”孟麟微怔,“這會子南陵侯府已經準備妥當了嗎?”
孟行舟笑得微冷,“若是等南陵侯府準備妥當,那咱們還準備什麼?就是因為措手不及,所以才能顯得格外驚心動魄。大概就在十天半月之內,如果——”他望著孟麟,“如果有什麼事,你先走,別管我。”
“爹?”孟麟仲怔。
“我老了,孟家以後是你的。”孟行舟淡淡然。
“爹,那我娘——”
“我累了,不想再說。”孟行舟輕嘆一聲,打斷了兒子未完的話。有些東西,現在不適合說得太清楚,等到時機來臨,就會真相大白。
孟麟點了頭,沒有繼續追問。孟麟很清楚父親的性格,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的時候,誰都別想撬開他的嘴。
可是孟麟真的很想知道,有關於生身之母的事情。
那麼多年,他心裡所缺失的正是這一塊。
有些東西,缺了就是缺了,怎麼都補不回來。就好像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不管怎樣都沒辦法回到過去。錯與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其結果只能你自己擔著。
就好比心如死灰的白復,面色煞白,痴痴呆呆的坐在床沿,不管是誰來都不再開口說話。
宮裡鬧鬼的事情不脛而走,畢竟是從甘露殿傳出來的,蘇離還有些癔症,所以這訊息的準確程度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