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深吸一口氣:問了何用?問了,你便不會下手嗎?
林慕白搖頭。
即使如此,便不問吧!她望著林慕白。
“我可以告訴你,你爹是咎由自取,我對蘇家下手只是想拿回他們欠我的。”林慕白望著蘇婉,“但你放心,我不會連累無辜。否則,我跟你爹,和蘇離就沒什麼區別。”
蘇婉張了張嘴:我姐姐她——
不待她寫完,林慕白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麼變成啞巴的,我都知道。婉兒,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很多人,不一定付出就有回報。你以為把自己毒啞了,這事情就算完了嗎?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紙是包不住火的。蘇離早晚玩火自焚,誰都攔不住。”
蘇婉苦笑:那我是不是也該為我娘討個公道。
林慕白微微一怔,蹙眉望著蘇婉,“你娘?”
是啊!她的母親。
那樣溫柔那樣和順,所謂的暴斃不過是成全他們的藉口。她對蘇離的忍讓,只是因為那一天蘇離捂住了她的嘴,救了她一命。如果她吭聲,應該會和自己的母親一樣,被強行灌毒,死於非命。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蘇離對蘇婉愧疚,而蘇婉對蘇離感恩。
她始終記得,母親的嘴裡不斷吐著血,俄而淚流滿面的問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結髮之情如此涼薄?難道他就不能顧念婉兒,非得殺了她?到底她做錯了什麼,以至於換得如此下場?
父親說,你爹以前跟大殷朝臣關係匪淺,失敗自盡。如今前朝覆滅,我收留你這麼久,也算是仁至義盡。
那女人笑得如同鬼魅:你當著我的路,佔著本該屬於我的位置這麼久,也該上路了。
記憶猶如潮湧,埋藏了多年,沉澱了多年,卻在此時此刻湧上心頭。
蘇婉哭了,頃刻間淚如雨下。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母親臨死前絕望的眼神,還有那一句: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爹決絕的說:沒有。
娘,死不瞑目。
那是蘇婉幼小的心靈中,最灰暗最不敢回首的一幕。就像扎進心裡的刀子,這些年一直都在,只是不敢去觸碰,便也漸漸的忘了疼。因為她知道,若是娘還活著,她最大的心願便是讓自己的女兒好好活著。所以蘇婉拼命的活下去,卻從內心深處,衍生出渴望自由的花。
因為她不想自己的人生會跟娘一樣,臨了——連生死都不能自主。
“連同死去的人,留下來的心願,一道活下去。”林慕白輕嘆一聲,“婉兒,我等你回答。”
蘇婉起了身,重重的點了頭,而後攤開林慕白的掌心,哭著寫了一個“好”。也就是說,她這次真的打算搏一把。事實上蘇婉也沒有退路,回眸望著忙忙碌碌的玉弦,蘇婉突然覺得自己沒有猶豫的理由。
誰都不在乎她,她何必還要作踐自己?
除了玉弦,還會有誰真的把她當人看?
得到了蘇婉的回覆,林慕白安排了一下便安心的回去恭親王府,只不過剛進門便收到了一個意外。薔薇面色發白,“皇上已經下旨,賜婚殿下與月氏國公主。”
弦月緩步而來,端正了容色,“是為正妃,擇日完婚。”
心,咯噔一下,林慕白羽睫劇顫。
恭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