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下了一場雨,芭蕉葉子跟著碎了幾片,到了夜裡,便驅散了不少悶熱。院子裡安靜得只剩下夏日裡的鳥語蟲鳴,再無其他。
容哲修坐在林慕白的身邊,托腮望著林慕白,“娘,你說是誰想害我和你?”
林慕白一笑,“真的想知道?”
“想!”容哲修點了頭。
林慕白道,“是孃的一些故人。”
“是仇敵還是親人?”容哲修問得仔細。
“你覺得呢?”林慕白不願多說。雖然容哲修有權利知道,可她也怕他知道太多,以後萬一說漏了嘴,會給他招來無妄之災。
容盈在旁切好了蘋果,塞進容哲修的嘴裡,“問題太多。”
“爹,為何我不能問?”容哲修梗著脖子,“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為何我不能知道?那些人擺明了是利用我,是想對付娘。這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容盈嗤之以鼻,將一塊蘋果喂進林慕白嘴裡,漫不經心道,“知道被利用,還那麼毛躁,敢情是嫌自己這枚棋子還不夠有殺傷力是嗎?”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容哲修撇撇嘴。
容盈也不去看他,顧自喂著容夫人,以至於容夫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三番四次的拒絕,壓低聲音直道,“孩子在呢,也不嫌臊得慌?”
“成日決不罷休的,你何時真的辦成了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容盈嫌棄的瞥了容哲修一眼,“回你的院子去,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些作甚?教外人看見了,還以為你與你娘又和好了,當你娘恢復了記憶。趕緊走趕緊走!明日使團入城,到時候想睡可就睡不著了!”
語罷,容盈不由分說的推著林慕白就往屋裡去。
“爹,你做什麼?我想與娘說說話,你為何不允?這般小氣,哪裡是恭親王的氣魄!”容哲修掐著腰,擋在門前,一臉的憤懣。
“恭親王的氣魄是擺給不相干的人看的,她是你娘也是我的妻子,擺什麼氣魄?”容盈並不打算理睬,直接將林慕白打橫抱起,快速帶回屋裡去。
“你都佔著娘好幾日了,我就與娘說說話怎麼了?”容哲修不依不饒,“爹,你太不講道理了!娘?”
林慕白蹙眉,這一大一小似乎是天生的冤家對頭,吵得她腦仁疼。
“你才多大,跟我講道理?道理就是,你娘是我的女人,現在恭親王府由你爹我正式接手。操心你自己吧,其他的事就不必瞎操心!”容盈將林慕白放在床沿,轉身就把容哲修推出了房門外頭。
“爹,你太不講道理了!”容哲修一腳踹在門面上,疼得眼淚珠子直打轉,朝著夜空就大喊,“誰造的門板,那麼硬,要疼死人嗎?”可是這院子裡的人早就被支開了,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
容哲修瘸著腿往回走,咬了牙嘀咕,“你以為不讓我進去,我就沒辦法了嗎?哼哼哼——”
林慕白輕嘆一聲,“你這是做什麼,孩子還小,弄得像冤家一般。”
“為了你好,也為了他好,你們還是分開最好!”容盈為她褪去繡鞋,“早些安歇,明日怕是會很忙碌,估計也會有些亂,到時候自己注意安全。”
“我懂!”林慕白點了頭,“這次月氏來人,到底是來談判的還是別有目的尚未可知,你自己也當心點。”
容盈一聲嘆,“老五來過信,說是抓到過一個月氏的細作。一番酷刑下來,細作道出京裡有人跟月氏相勾結。但到底是誰,還得靜觀其變,暫時沒有證據。”
林慕白蹙眉,“私通外敵,這是死罪!”
“沒有證據,就不會死。”容盈揉著眉心,“老五此次護送使團入京,那名細作也隨之入京。到時候只要指認出事誰,這件事就算落了幕。”
“怕是沒那麼簡單!”林慕白道,“古往今來,多少私通外敵的都逃脫,無外乎是傳信方式的單一。你真的覺得,帶著一個細作就能找出通敵叛國之人?”
容盈笑得涼涼的,“容夫人真的覺得,爺會這麼蠢?”
林慕白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放長線釣大魚?”
“是不是大魚就不知道了,反正抓著一個算一個。就算是棄車保帥,好歹也得損失一個車,不是嗎?如今朝堂上都是毓親王和齊王的親信,我要想重新立足,那隻能剷除異己了。”容盈說得輕鬆,可實際上呢?朝堂之上,暗潮湧動,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
“會有危險嗎?”她低低的問。
容盈一笑,“就算有危險,爺也得保住性命,否則容夫人動了氣,可怎麼辦呢?”音落,骨節分明的手,輕柔的掐起她精緻的下顎,“容夫人,爺的使團也想進京,可允?”
林慕白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頃刻間面色緋紅,一拳便落在了他的胸口處,“真是沒臉沒皮,也不嫌害臊!”
欺身壓上,快速攝住她的唇。輾轉纏綿,唇齒間滌盪著屬於彼此的氣息和味道。這綿柔的感觸,直教人心潮湧動,無法自已。
嚶嚀淺喘,情到深處,誰能剋制。
糯軟的唇,是這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