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浩吧唧著嘴,想起了松子糖的好味道。可轉念又想起了母親的鐵筷子,不捨的點了點頭。
哄著拽著拖著,好不容易,容哲修將莫浩帶到了正殿。
沈玉蓮早就等在那裡,見著容哲修與林慕白,隨即行了禮,“參見世子,參見側妃。”
“浩兒,你過去吧!”容哲修鬆了手。
莫浩低著頭,如此前一般,裝成痴痴傻傻的模樣,不說話不看人,只是垂著頭往前走。
沈玉蓮含笑上前,握住了莫浩的小手,“浩兒別怕,姨奶奶是帶你回家的。你祖父想你想得很,你回去好好陪著祖父。他身子不太好,如今只想見你一面。等家裡的事情都了結了,姨奶奶再送你回來。”
如意心頭冷笑,這話是衝著大傢伙說的,裡頭有多少真實成分,各自心照不宣。
“這些日子多虧了世子和側妃的照料,如今城主失蹤,公主的事也得抓緊辦了,沒個人在家裡撐著,委實不行。”說著,沈玉蓮紅了眼眶,竟是哽咽了一下,“如今,浩兒就是莫家的根了,唯一的獨苗。請二位放心,妾身一定好生照顧浩兒,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自然是最好的,師父你說是不是?”如意笑了笑,“沈姨娘難得有心,咱們也自然要成全。只不過沈姨娘可要當心了,小公子的身子不好,若有閃失,你自行負責。如你所說,莫家也就這麼個獨苗了。交到了沈姨娘的手裡,猶如千斤之重。”
“那是自然。”沈玉蓮欠身行禮,“妾身這就告辭。”
“不忙!”林慕白淡淡的開口,“我這廂還有話要叮囑沈姨娘。”
沈玉蓮眸色微恙,但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恭敬神色,“請側妃吩咐。”
“小公子的傷已然大有好轉,現下已不需要藥石診治。約莫再過幾日,他的病就會恢復。”林慕白欣慰淺笑,“等小公子恢復過來,約莫就會記得當日是誰傷了他。所以,若小公子恢復了,還請沈姨娘提前過來說一聲。恭親王府沒別的意思,只不過誰敢傷了公主的孩子,這筆賬怎麼著也得算一算。沈姨娘覺得呢?”
容哲修接過話茬,“何止是算一算,我還得把那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敢動皇姑姑的孩子,動我皇室中人,簡直就是在找死!”
沈玉蓮笑了笑,“那是自然。”回頭望著低頭的莫浩,“浩兒既然很快就可以康復,妾身高興至極。等到浩兒想起了當日的始末,妾身必定快速讓人來知會一聲,絕不叫那人歹人,逍遙法外。”
“多謝!”林慕白頷首,依舊笑得恬淡。
深吸一口氣,沈玉蓮便帶著莫浩離開了行宮。
上車的時候,沈玉蓮下意識的回眸看了一眼行宮大門,繼而快速上了馬車。
莫浩坐在車裡,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袖。如今的他,除了林慕白和容哲修,他對誰都不敢信任。尤其是公主府的人,莫浩幾乎有了一種潛意識的抗拒。
抗拒著公主府的所有人,打心眼裡的害怕。
沈玉蓮握住了莫浩微涼的小手,笑得溫和,“浩兒你別怕,姨奶奶不會害你的。”語罷,笑意更深了幾分,“姨奶奶是來接你回家的,老太爺想你想得慌,如今身子不好,你爹又失了蹤,那隻好讓你回去守著。對了,你知道嗎?公主歿了!”
莫浩當然聽不懂,沈玉蓮這是什麼意思。
沈玉蓮繼續道,“哦,你也許不懂這歿了是什麼意思吧?所謂的歿了,其實就是已死的意思。你娘死了,你爹也跟著失了蹤,如今整個莫家就剩下老太爺和你了。”
心裡咯噔一下,莫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乳母胭脂。
世子哥哥說過的,死了就是回不來了,那麼——娘也死了嗎?小小的年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沈玉蓮的話,讓他忽然懂得了,自己再也沒有娘了。雖然娘時常打他罵他,可娘到底是娘,以後別的孩子都有娘,而他卻再也沒有了。
就跟世子哥哥那樣,以後只有爹,沒有娘。
一不小心,一滴淚落在了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