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計較,並不代表他大度。
要知道咱們這位恭親王,慣來是小氣的。
莫青辭疾呼,最後是明恆出手,打暈了丁香。但是紀琉雲脖頸上的鮮血,仍舊噴湧如注。她仰躺在地上,瞪著一雙極度不甘的眸,奮力的捂著自己的脖頸。
明恆回眸去看容盈,容盈什麼還都沒說,只是推著林慕白往外走。有些人該死,這個時候若是死了,才能免去很多屠戮。否則等到朝廷的人趕到,也許死得人會更多,死得也就更加慘烈。
他是知道的,林慕白乃是大夫,不可能見死不救。
可如今,林慕白端坐木輪車,等同於決定權在他手上。他推著林慕白往外走,林慕白便沒了話語。
莫青辭嘶喊著紀琉雲的名字,伸手便去捂她的脖頸,可是除了滿手的鮮血,與她不斷匍出口鼻的嫣紅,再無其他。
如意深吸一口氣,微微退後了一步,俄而望著明恆,明恆也只是輕嘆一聲。
“帶丁香走!”如意道。
薔薇這才回過神,面色發白的望著明恆將丁香抱起,快速離開了院子。
獨留下五月,冷劍在手,“莫城主,別怪殿下狠心。你既然早有私心,就該料到這樣的結果。”他幽幽然的盯著略帶痴傻的紀琉月,突然間劍落,紀琉月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直接撲到在地。
脖頸上,一條纖細的血痕,再無其他。
染血的劍,寒光利利。五月步步走向還能喘氣的紀琉雲,以及抱緊了紀琉雲的莫青辭。劍尖冷冷的抬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紀琉雲的視線裡,“擅殺公主,罪該萬死!”
紀琉雲死死的抓著莫青辭的衣襟,“我、我只問你、問你最後一句,你到底愛、愛我還是、還她——”
鮮血,從脖頸處噴薄而出。
莫青辭定定的望著她,眼中滿是淚水,終歸一言不發的合上了眼眸。
她突然笑了,笑得這樣絕望,這樣不甘,“到底——林慕白說對了?是不是?最後輸的人,是、是我對嗎?你、你告訴我,你愛的是我,我們才是、才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為什麼最後你想在一起的人,卻、卻不是我?我、我為你舉家覆滅,為你、為你生兒育女,你為何、為何要這麼對我?”
“對不起!”莫青辭落淚。
“我要的不是、不是對不起!”紀琉雲的身子,冷得可怕。更可怕的,是五月握在手中的冷劍。紀琉月已經被殺,紀家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這個紀琉雲了。紀二小姐,該死!
莫青辭的拇指指腹,輕柔的撫著紀琉雲的面頰,“這些年,我一直活在對你的愧疚裡,所以我護著你,儘自己所有的能力,去補償去彌補對你的虧欠。可是小云,我累了,真的好累,我已不想再掙扎了。”
紀琉雲滿是鮮血的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襟,喉間滿是鮮血,終究再也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她睜著一雙不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莫青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當年,她便是用這種狠毒的報復方式,咬死了仇人的孩子。
可她沒想到,多年以後,自己也會死在這種殺人方式下。
如此算來,還真是因果報應,輪迴不爽。
紀家姐妹本就是不該出現之人,是故這院子裡發生的一切事宜,都不宜與外人知曉。所以對於紀家姐妹的處置,也是最為低調的。
能留個全屍,實屬不易。
若是被人查出來,一旦捅上朝廷,這莫家只怕會受牽連,其罪非小。如今公主已死,再也不會有人,為莫家求情。何況,紀家姐妹害死公主的事一旦上報,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紀家深受前朝恩典,那份降書還不知是叫誰給攔下來的。
順藤摸瓜,只怕朝廷上也得人心惶惶。凡是涉及前朝,都必須小心謹慎,切不可行差踏錯。
————————
莫青辭獨自一人,守著黑漆漆的屋子,身上的衣衫,還沾著紀琉雲的血。不久之前那一幕,在腦子裡不斷的重演,不斷的刺激這他所有的神經。
有車軲轆的聲音徐徐而至,如意推著林慕白進門,未見容盈蹤跡。
“側妃還想知道什麼?”莫青辭問。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的性子如此隱忍,但如何能隱忍得下,公主生下其他男子的孩子?這不是給自己找難堪嗎?而公主的性子如此剛烈,心中對你又是深愛非常,怎麼會願意為他人產子?”這是林慕白最不明白的地方。
因為莫浩的身世,直接關係著他的生死。紀琉雲與莫青辭的孩子,怎麼說都是欽命要犯,而公主的孩子,則是天之驕子。既然不同的兩種身份,截然不同的兩種命運。
莫青辭微微扯動唇角,“我瞞過了所有人,唯獨瞞不過你。”
“那麼真相呢?”林慕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