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明恆飛身而去。
明恆與五月的武功自是極好,二人相互幫襯,可謂如虎添翼,配合得極為默契。二人各自一掌,將垮塌在地的馬車擊飛,推向圍攻上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瞬時齊刷刷的被推倒在地,或被車身碾壓,不少黑衣人更是傷重。
然——馬車傾覆的那一瞬,有個東西滾落而出,沾著泥水,瘋狂的滾下坡去。
“馥兒?馥兒!”容盈突然像發了瘋一般,直衝滾坡而去。
“殿下?”“爹!”林慕白與容哲修幾乎同時驚呼。
“師父?”暗香疾呼。
容哲修突然腳下一滑,一個後仰,眼見著要栽下一側滾坡。
“世子!!”林慕白快速拽住他的手,用力往自己這邊拉拽。可也因為慣力,容哲修拽過來的時候,林慕白用力過度,反而讓自己的身子往前撲去。這一撲,直接撲到了邊緣地帶,身子一滑即刻滾下坡。
“師父!”暗香想抓住林慕白,奈何只拽住林慕白的一片衣角。
下著雨,滾坡更滑,根本拽不住。
緊握著衣角碎布,暗香歇斯底里的哭著,“師父?!”
“小白?”容哲修也跟著哭了,淋著雨,也嚇著了。
“馥兒!”原本抓住了藤球,臉上盡顯歡悅的容盈,這下愣了。本就是痴傻之人,如今更是痴傻得厲害,一雙眼睛遲滯的搜尋著心中之人的身影。漸漸的,他開始慌了,握著手中的藤球,就好像迷路的孩子,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幾乎快哭出聲來,“馥兒?馥兒呢?馥兒——”
“爹?爹?”容哲修想抓住容盈的手,卻不料容盈直接跳下了滾坡。
“爹!”容哲修也想跳,卻被暗香一把抱住。
“世子!世子!”暗香哭著喊著,“快點來救人啊!我師父掉下去了,殿下也下去了!救命啊!救命——”喊到最後,暗香都覺得嗓子快喊破了。懷裡的容哲修不斷掙扎,不斷的哭喊著“爹”。
雨,瓢潑未止。
林慕白只記得自己滾下山坡,而後便沒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道陽光刺了眼睛,才幽幽醒轉的。置身河岸邊,渾身上下疼得厲害,尤其是額角。林慕白倒吸一口冷氣,扶額幾欲起身,心中還想著真是命大,這樣都摔不死。
驀地,她駭然怔住,腰間的手是誰的?有滿是血汙的手,搭在她的腰間,有耷拉的腦袋,服帖在地,暈厥未醒。她不敢置信的望著,躺在自己身邊,昏迷不醒的容盈,突然心中一窒。
他怎麼也下來了?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不小心呢?
心,彷彿瞬間柔軟了一處。
是他尋到了她,將被撞暈過去的她拖上了河岸,所以她才撿回一條命。卻不知,二人在水裡被衝出去多遠,如今又身在何處?
指尖,輕柔的撩開他散落在臉上的亂髮,林慕白低低的輕喚,“殿下?殿下?”他沒有反應,她輕撫他滿是泥濘的面頰,聲音略帶哽咽,“容盈?容盈你醒醒!你醒醒!”脈搏還在,心跳猶存,是暈厥了,別的似乎沒什麼大礙。他這是跳下來,來找她的嗎?
陽光傾瀉在他狼狽的臉上,鋪就一層金色光輝,耀了她的眼,也讓她灼了左肩下方的位置。
長長的睫毛終於睜開,容盈突然仰起頭,死死盯著她的臉。似乎在確定,是不是她。見著林慕白對他輕笑,容盈赫然坐起,快速將她抱住,死死的將她的腦袋按在心口。而後,傻兮兮的笑著,“暖——”
林慕白蹙眉,沒有掙扎,任由他緊擁在懷。
各自泥濘,各自狼狽,卻又有一種相依相偎的錯覺。
這種感覺,真的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讓她貼在自己的心口,用傻子的感覺告訴她,那是身體部位最暖的地方。他想暖的,也只是她而已。
傻子的愛情很純粹,純粹得除了保護你,跟著你,便再也沒了其他。因為傻子不會思想,也做不到周全,他能做的只是給你,傻子能給的全部。不需要回報,也不需要你愛他,只要你周全,你能對他笑,他還有力氣能保護你,就足夠了。傻子,就是傻子!傻得乾淨,傻得純粹,傻得最簡單。
你都不需要費心思去猜,他會直接用行動告訴你,他無時無刻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慕白愣在那裡,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卻在下一刻,手中塞進了一樣東西,是滿是泥濘的柳藤球。
她抬頭看他,他染著血汙的臉,笑得像個孩子般乾淨,痴傻的笑,望著她笑個不停,卻是用這樣一個藤球,來哄她開心。低眉間,他強硬的將藤球塞進她手裡。
林慕白突然紅了眼眶,握緊了手中的藤球。
就為這麼個東西,他不顧生死去撿,而後又隨她一起滾下山坡。這樣的事,也就這個傻子,會跟她一起做。傻得無可救藥,真的是——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