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夜凌雲狠狠掃一眼在場護院,所有人緊跟著低頭不語。身為夜家莊的莊主,管不住自己的夫人,還叫夫人大庭廣眾之下,與別的男子曖昧不明,於夜凌雲而言可謂狠狠的打了臉。可這一記無形的耳光,他還不能喊疼,還不能還手,啞巴吃黃連,再苦也必須嚥下去。
“師父?”暗香等在門口,見林慕白回來,當下拉著林慕白檢視,“師父沒事吧?你有沒有傷著?好像是有刺客?刺殺誰啊?”
“是來殺雲水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氣。
暗香如釋重負,這才道,“這還真是應了師父的話,高山流水,不死不休啊!”
“就看明天了,我估計明天應該會有結果了。”林慕白眸色陡沉,疾步進門。
暗香一怔,“師父,什麼結果?什麼有結果了?兇手還是——”急忙跟進屋子,容盈緊跟著進門,快速躺在了床榻上,側過頭老老實實的等著林慕白。
見狀,暗香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唉,師父、師父他——他怎麼能睡著這兒呢?師父,他睡這兒,你睡哪兒呢?師父師父,你看他,你快看他——”
“好了,去睡吧!”林慕白淡然輕語,“別嚷嚷,會把外頭的人都招來。”
“師父?”暗香放低了聲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師父你不會與殿下,你們——”
“在你眼裡,師父便是這樣的放浪之徒?”林慕白蹙眉。
暗香搖搖頭,煞有其事道,“不是不是,師父是正人君子,只不過——”她望著容盈本分安枕,翹首期盼林慕白上床的神情,俊彥男子,痴情動人。暗香終是難免的嚥了咽口水,“我是怕師父萬一沒忍住,世子爺就該有個弟弟妹妹玩了。”
“嗯?”林慕白凝眸回頭。
暗香一怔,隨即賠笑,“師父師父,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師父我困了,我去睡!不打擾你們了!”馬上耷拉下腦袋,灰溜溜的離開。
“誒,你——”林慕白忽然有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怎就如此百口莫辯呢?輕嘆一聲,這一世清譽怕是要毀在容盈身上了。罷了罷了,橫豎她也不在乎那些虛名,若是能治好容盈的痴傻之症,來日造福百姓,倒也是值得。看容盈這幾日的表現,師父傳下來的拯救之術,似乎頗見奇效。
沒奈何的坐在床沿,林慕白心中卻打起了鼓,到底是躺呢?還是不躺?今晚這覺,到底是睡呢還是不睡?
不管林慕白睡不睡,荒郊野外的這兩人,是不能睡了。
血淋淋的夾子,夾住了黑衣人的腳踝,劇烈的疼痛讓他發出痛苦的悶聲。銳利的尖刺,深入皮肉,牢牢的扎進骨頭裡,死不了卻也能讓人疼個半死。俯身用力的掰開野獸夾,將血淋淋的腳從夾子裡取出。身子因為此前重傷,本就搖搖欲墜,如今更是連站都站不直,整個人佝僂著腰,疼得渾身直打顫。
銳利而憤怒的眸,快速環顧四周,沒發現任何動靜,唯有風吹過地面,揚起落葉嗖嗖聲響。他不敢往前走,因為害怕,害怕著前面或許還有埋伏,還有野獸夾。
再被夾上一下,他就徹底不用走路了,也徹底跑不了。
只是——眉,駭然蹙起,微薄的月光從樹梢頂上,疏疏落落的灑下來,他突然跌坐在地,受傷的腳竟越發麻痺。這夾子上被人動了手腳,而此刻,他的腿再也動彈不得,如泥塑木雕般僵硬在那,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野獸夾子,這是特意有人為他準備的。
“給我滾出來!”一聲怒吼,伴隨著一道黑衣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不過,那人只是遠遠的站著,將身影都淹沒在黑暗中,根本不讓人看清容色身段。
“你到底是什麼人?”黑衣人怒喝,“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他們都死有餘辜,包括你。”幽冷的女子之音,帶著少許的粗狂,少許的沙啞低沉,卻冰冷刺耳,“不過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高漸是你殺的,與我無關。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既然你開了頭,我總不能讓你失望才是。否則,我怎麼對得起班主的一腔痴心呢?”
黑衣人笑得凜冽切齒,“你到底是誰?你為何要這麼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為了公道,也為了讓死者安息。”那人幽幽的說著,風過語音飄渺,若來自冰冷的地獄,卻奏出了悠揚而悅耳的冥音,音色中帶著冰涼的笑意,“冤有頭債有主,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等到了閻王殿,自己去跟閻王爺贖罪吧!上刀山還是下油鍋,都會有人拍手叫好。”
“你到底是誰!”黑衣人歇斯底里。可說完這句話,他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渾身麻痺,整個人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任憑身子被那人拖拽進一個提前挖好的深坑中,火油就這麼披頭蓋臉的潑了下來。迷人的火焰燃起,皮肉被火焰灼燒的吱吱聲,響徹天地之間。一股子糊味,刺鼻至極。
濃濃的黑煙騰起,那人站在火光裡,望著坑底被生生燒死的人,碳化的焦屍逐漸蜷縮的慘狀,笑得前俯後仰,笑得淚流滿面,“方問山,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這是你的報應,你該死!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