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和孟古周圍的那群看護,沒有人能想起這個頂替我的女人。在我哥哥聯合別的部落與努爾哈赤血戰的這幾年中,孟古一直懷著這個孩子而不允許他出生。她像努爾哈赤囚禁著她那樣,囚禁著努爾哈赤的兒子,將他禁錮在自己的身體裡。雖然她不能阻止他長大,繼續長大,她卻能用她翅膀上的神秘力量,讓他酣睡在自己的身體裡。她花大部分時間對這個沉睡的男嬰說話,想讓他變成一顆恨的種子。五年時間,她長得無比龐大,腿,胳膊,軀體像一塊突兀的島礁橫在帳篷裡。每個走進這頂帳篷的人都會為之驚愕,她的身軀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帳篷。只是那張臉孔和眼睛依舊,並無多大改觀。到第五年的時候,她已經不再吃東西,只是抿幾口水。但是這個無法出世的囚徒依然在長,好像幾滴水就可以滿足他的全部需要。沒有人懷疑,生下孩子就等於執行了孟古的死刑。除非將她的身體劈開,沒有人能使她和孩子分離。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也變成了饕餮,他吞下了一個又一個城池和部落。作為回報,葉赫及九部聯軍殺了他的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這場戰爭將明朝也拖了進來,那是1593年9月的事了。建州城牆下堆滿了骸骨,而努爾哈赤的枕邊也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頭骨,他在一堆頭骨中入睡,一心想要殺更多的人。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他打發人去詢問孟古的訊息。努爾哈赤習慣聽到孟古那個不變的訊息,孩子還未出生。最後他總會說,好吧,我要等到你生下這個孽種,並自己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