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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班並不是積年的老班子,而是去年秋天由王春生和王春雨哥倆出面組建起來的,因為扮演旦角的王春生和扮演小生的王春雨,很快就在全南陽縣紅了起來,要價也是一等一的貴,因此即使富裕如蔡大戶家,也沒打算請春生班在蔡家莊長期唱戲。
為了慶祝蔡羽縣試榜上有名,蔡家請春生班唱了三天的戲。
三天到了之後,春生班天剛亮就收拾好了大車小車,預備回南陽縣城去了。
鐘佳霖習慣了早起。
他精力要比一般人旺盛很多,一天睡三個時辰就夠了,每天早上寅時就起來了。
在東廂房住的韓昭玉還在熟睡,鐘佳霖已經起來了。
洗漱罷鐘佳霖就去了後院。
他先從井裡挑了水,把青芷種的那幾壟玫瑰苗和薄荷苗都澆了一遍,然後又割了嫩草,剁碎灑在雞圈裡喂雞。
忙完這些,鐘佳霖又端起一盆水,均勻地把前院灑了一遍。
這些活都是他做慣了的,因此在做這些活的時候,鐘佳霖在心裡背誦著《易經》。
背完《易經》,鐘佳霖把木盆送回了灶屋前的洗臉架上,正要去拿掃帚掃院子,卻發現有兩個青衣少年正拿著掃帚在忙碌著清掃院子。
掃帚掃在鋪著青磚地地面上,發出“刷刷刷刷”的聲音,在這晨曦微露的清晨特別的清晰。
鐘佳霖立在那裡,打量著這兩個少年。
兩個青衣少年都是十六七歲模樣,其中一個生得肌膚白皙晶瑩,眉目如畫,正是南陽梆子名角王春生;另一個生得斯文俊秀,正是唱潘必正的生角王春雨。
王春生和王春雨知道鐘佳霖在打量他們,卻依舊專心致志清掃著院子,一直等到把院子清掃幹淨,他們才放好掃帚,齊齊走到鐘佳霖面前,拱手行禮:“小人王春生雨),情願寫紙投身文書,投靠公子,供公子驅遣,求公子收留!”
鐘佳霖打量著他們,淡淡道:“是誰讓你們來的?”
王春雨看向王春生,嘴唇無聲翕動:哥?說麼?
王春生點了點頭,恭謹行禮:“啟稟公子,小的兄弟是周靈周大人的家童,周大人事務繁忙,命我兄弟來服侍大人!”
鐘佳霖沒說話,一雙清泠泠的眼睛只是看著王氏兄弟。
王春生忙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個文書:“公子請看!”
戲班子離開了,蔡家也消停了下來,開始正常處理家裡的事務。
這日上午荀氏坐在正房堂屋裡,忙著見家裡的管事。
如今二月底了,該春種了,趁今日有空,荀氏打算把這些事都處理了。
蔡翠帶著篆兒過去的時候,荀氏正在吩咐管事:“咱家的桃林和瓜園,不是用來賣錢的,而是給縣裡和州裡的官員送禮的,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肥料,就上豆餅,上了豆餅的桃子和西瓜,比別人家的要甜得多......”
見母親吩咐的正是管桃林和瓜園的管事,蔡翠便在荀氏身旁坐了下來,道:“娘,一向不是忠貴叔照看桃林和瓜園麼?他既然照管得好,為何不讓他接著照管?”
蔡忠貴如今在城裡替虞家看宅子,她要透過把蔡忠貴叫回來,讓鐘佳霖主動來求她!
荀氏笑了,端起一盞茶遞給了女兒,溫聲道:“蔡忠貴被虞家借去看城裡的宅子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蔡翠擺弄著手裡的茶盞,垂下眼簾道:“可是咱家的桃林和瓜園更重要啊,爹不是說去年州裡的王大人就說了,想要吃咱家的水蜜桃和西瓜麼?”
荀氏聞言,想了想,道:“既如此......算了吧,虞家的宅子,讓他們自家找人看著去,咱家的蔡忠貴,還是讓他回來吧!”
她抬頭看向桃林和瓜園的管事:“你去吧,和虞家說一聲,叫蔡忠貴回來吧!”
青芷這幾日都在打探哪裡有合適的桃花,帶著春燕在外面轉了半日,終於在蔡家莊北邊的董營找到了一片合適的桃林。
這塊桃林花開得紅豔豔的,色澤比一般桃花要深得多,而且香氣濃鬱,是制桃花香膏的上好原料。
最妙的是,這片桃林的主人董大戶當年買桃樹苗的時候上了當,結了桃子才發現全是不能吃的毛桃,而不是賣家宣稱的五月鮮桃,可是種了整整十畝地的桃樹,真要把整個桃林砍掉的話又有些捨不得,一來二去就留了下來。
青芷出馬去見桃林的主人董大戶,和對方簽了一個契書,今年和明年桃林的桃花都歸她,主人負責維護和請人採摘,青芷則一年付十五兩銀子給桃林的主人董大戶。
因為董營距離蔡家莊不過五六裡地,因此青芷和春燕也沒有僱馬車,直接步行走回了家。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韓氏正在收白日在院子裡晾曬的被褥和棉衣,見青芷回來,忙去了灶屋,端了提前準備好的菊花茶出來,給青芷和春燕一人一碗。
待青芷喝了一碗菊花茶,韓氏這才把蔡家派了人過來,說要蔡忠福回來照看果園和瓜地的事說了。
青芷聽了,覺得蔡家這樣做很正常。
原本她向蔡家借蔡忠貴的時候就說了是借用,人家蔡家要用人,自然要還回去。
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看宅子,青芷不禁有些發愁:城裡的宅子,不能沒人看著啊!
爹爹還要在蔡家莊學堂教書,哥哥還要準備四月的府試,娘要照管家裡,她和春燕兩個小姑娘獨居不安全......
其實她給蔡忠貴開的月銀是一個月一兩銀子,在村子裡另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得保證這個人老實忠厚又負責任。
她家一個月兩個月才進一趟城,萬一僱的看門人不妥當,誰知道會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