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屹立在金色的海洋之中,千里長的燭龍橫臥在水面上,緩緩變回了人形,落到天柱山峰的一塊巨石上。
日輪也在此時落在大尊身旁,現出炎帝的身影。他一現身,便扶起大尊,將先天一炁化為生機灌入大尊體內。
“別救我······”
孰料大尊卻是抓住炎帝的手腕,拒絕道:“不用救我。”
他的目光落在抓住手腕的那隻手上,看著它漸漸虛化,勉強扯出一個苦笑,“他那一指,貫穿了我的肉身和元神,現在我的形神都在化為虛無,就連意識都要泯滅了。”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大尊眼前已經是發黑,視線中的手臂開始模糊了。
他的感知都被逐漸抹消,已經逐漸看不清了。
最後的關頭,大尊沒有繼續硬扛,而是受了那一指,然後帶著炎帝進入了天柱範圍之內。此舉讓二人從姜離的手下逃離,卻也讓大尊受到了致命的一擊。
大尊即將形神俱滅,其傷勢之嚴重,便是炎帝也救不了。
炎帝嘗百草,乃藥理之祖,其開創的先天一炁更是能一炁化萬氣,演化永珍,在療傷方面,古往今來都少有人能與他比肩。可即便是炎帝,也處理不了大尊的傷勢。
甚至就連大尊那一直以來仗之以橫行的宙光神通,也解決不了體內的傷勢。
太初之內無光陰,現在的大尊,已經無法逆轉自身的光陰了。
說話之時,炎帝也是察覺到了大尊此刻的傷勢,他微微沉默,然後便要將掌按在大尊的頭部,“他的功法雖是以三墳為基,但已經脫離了吾等之藩籬,老夫也無法止住你的傷勢,但至少,可以試著去保住你的真靈。”
實力到了他們這等層次,便是元神滅了,都還有一靈不昧,若有機緣,未必不能復活。
就如同大天尊、西王母等二品的真靈藏身於道果之內一般,只要還有真靈在,總歸是有一線生機。
大尊的道行境界自然是不如大天尊、西王母之流的,甚至還無法凝聚屬於自身的道果,但他依舊有那資格去謀求生機。
只要在肉身和元神徹底化為虛無之前,先一步瓦解形神,當可斷開太初之炁的破壞途徑。就像是斬斷
然而——
“成功機率不過兩成,沒必要。也許真靈才剛脫離,就被化為虛無了。”
大尊已經渾身無力,說話都有些勉強,但還是堅持著道:“與其最終失敗,倒不如用這條命換到一點希望。他的《皇極經世書》統合了三墳之玄妙,先天五太玄異莫測,尤其是太初之道,太過詭異······”
“想要解救羲皇,必須設法找到《皇極經世書》的破綻。當初,是我親手用宙光神通給了他時間,讓他統合三墳,創出《皇極經世書》。他雖然有心防備,卻還是被我用洛書河圖暗中記錄下了他的創功過程,現在,我再用洛書河圖記錄下那詭異一指的演變······”
生機雖是還有,但即便抓住那微末的生機,留下了真靈又如何?
無需用易道進行佔算,大尊都能看到未來一片絕望。
他看不到一點贏的機會。
留下真靈,只能算是苟延殘喘,甚至還未必能夠成功讓真靈得救。
既是如此,倒不如進行最後一搏。
大尊制止了炎帝的幫助,任憑身體和元神逐漸瓦解,化為虛無。他沒有選擇搏一線生機,也沒有直接了結自己的痛苦,而是任憑身體、元神、意識逐漸消失,任憑自己去死。
這個過程不會有一絲的痛苦,但比痛苦更讓人難以承受。
所有的一切都在消失,就連六感都逐漸沉入黑暗之中。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一千一萬年,時間似是被拉長到無限,意志在黑暗的深淵中苦苦等待著隕落,但隕落卻遲遲不至。
過往的歲月,利用宙光神通所經歷的上千年時光都在意識中閃過,最終連這些都在消失。
“我······”
大尊的神念似乎想傳達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道:“讓羲皇復活族人。”
此念響動之後,大尊消失,他落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洛書河圖掉落下來,帶著兩道流光,那是大尊所容納的道果。
當大尊死去之時,他的因果也被太初之道所抹滅,以致於道果不需要時間析出,就直接掉落。而且除了燭九陰道果和風后道果之外,大尊其餘的道果也消失了,不復存在。
炎帝撿起如同凡物一般的洛書河圖,唉聲一嘆,然後徐徐飛空,緩緩飛出了百里。
太陽之氣混合著一股厚德載物的氣息,覆蓋方圓百里,護住了這片區域。而在百里之外,一道身影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