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就像是乘起了一陣風,在天地之間遨遊,方圓百里,千里,皆在心神中倒映。
姜離“看”到了一隻只木質的飛鳶在天空中飛行,其中幾隻飛鳶中,傳出了熟悉的氣息。他念頭一動,“視覺”就進入到飛鳶之中,看到了齊長生、姜洛等人。
再將視野拉遠,飄遊到三山之地,進入那妖神教的腹地,能看到大批的妖修正在穿山過林,游水潛走,往著斷天峽以外的地方趕去。
一座巍峨的山嶽在幽暗的山脈中散發出光芒,有赤色神龍盤山而起,被雲霧籠罩的龍首上雙眸如日月,正似有所察覺般看來。
梁州大地之上凡是和姜離有所牽連之人,姜離都可以其為座標,將意念遨遊至彼處。
‘諸侯之劍,天地人三才合一。’
一條木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手中,將神通加持拔升到四品,姜離一邊品味著神通之妙,一邊將神意倏然一擴,化作道道人影,合入劍光之中,更合天地之勢,浩浩蕩蕩的劍光如同瀑布長河,洶湧直下,衝入神像之內,清洗萬千之念。
肉眼可見的,黃天的神光從天靈處退下,大量的香火遭到清晰。
無比強勢的劍意似乎迎來了香火念力的反撲,神光猛地自內中爆綻,威嚴的神像目射金芒,如同活過來了一般,一聲怒喝如雷霆般響起。
“大膽!爾敢褻瀆黃帝之像!”
威嚴的神相如同要從石像中走出,無上的威儀覆蓋天上地下,八荒六合。
然而,姜離卻是毫不見驚慌之色,腳踏石像頭頂,笑道:“天君這是技窮了,開始裝神弄鬼了嗎?”
這神像確實是黃帝的神像,太平教尊黃帝為中黃太一,所謂黃天即是將黃帝拔升到天的位置,視其為至高無上之神。但實際上嘛,黃天的真身到底是誰,只能說懂的都懂,無需多言。
眼前這神相,不過是裝神弄鬼的伎倆罷了。
說話之時,如長河般的劍光化作了實質的利劍,洞穿石像,那似乎能覆蓋天地的威儀氣勢就如同被凍結一般,出現了凝固,即將脫離石像的神相也被利劍被釘在原地。
就如姜離所言,裝神弄鬼罷了。
不過,那綻放的神光中,卻有異樣的波動出現。
天空被神光覆蓋,如同處於黃昏般,空間似有變化,於姜離身後倒映出一道虛影。
“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會因黃帝之名而留手罷了。”
公孫棄負手而立,明明是一道虛影,卻有著不下於姜離的氣勢,“姬氏的老祖土伯每次來見我時,面對這神像也會下意識地流露出一絲敬畏。他雖是能成宗做祖的人物,但對於始祖依舊抱有敬畏之心。”
“令師天璇,雖為女子,但行事魄力卻是還在世間九成九的男子之上,可謂是古今少有的奇女子,可惜,她也逃脫不了這種敬畏之心。至於其餘人,更是如此。”
“哦?包括道君?”姜離也不回身,語氣平淡地聽不出波瀾,緩緩問道。
既然公孫棄之前不會以本體出手,現在更不會。
這就只是一次談話而已,也許還要加上一些成年人的卑鄙套路,比如攻心什麼的。
身後的虛影果然毫無行動,只有公孫棄輕笑和聲音傳來,“李伯陽修為高深,‘道蒞天下’之神通至今無人能破解,便是當年的我亦是敗在他手中。可惜,他心有敬畏,百年前是何實力,如今還是何實力。”
這評價······
姜離覺得這時候加上一句“冢中枯骨”,就夠味了。
“覺者呢?”姜離又問。
“覺者乃大覺悟者,本是心無窒礙,可惜當年道君西行,給覺者留下了破綻,大覺悟者也終究是落入了凡流。”公孫棄帶著淡淡的可惜之意,道。
“天子,天心一破,人心畏死,可笑至極。”
“業如來因覺者而崛起,他心中也因此而留下了一座難以跨過的大山,那便是覺者。在他與覺者分出勝負之前,心境終究是有瑕。”
“大尊呢?”姜離提到最後一位至強者。
“大尊雖是百無禁忌,但在其心中,風氏始祖伏羲便是跨不過的坎。”
公孫棄笑道:“今日之前,能真正做到心無敬畏者,唯我而已。今日之後,也許要加上你姜離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