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無永世不變的規矩,有關道果繼承,我玉虛觀也是有過不少更改的前例。”
廣乘道人伸手一引,一赤一青兩道劍光環繞著他,一同徐徐落向下方的一座山峰,同時說道:“就比如道果繼承並非固定為某一系。原先玉虛觀的門人在入門之時就已經定好了未來能繼承的道果,但後來由於各種原因,先人將規矩改成了只要契合條件,可隨意選擇容納道果。”
就比如他廣乘道人的廣成子道果,若是按照未改之前的規矩,他在入門之時,就已經定好了未來要繼承此道果,除他之外,無人能容納廣成子道果。
其他人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按照既有的規定路線進行道果容納。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玉虛觀有些道果遺失在外,又有新的道果被門人尋到,這規矩自然也就有了變化。
大多數時候,玉虛觀門人還是會循著相應的路線容納道果,畢竟一脈相承的道果本身契合度就比較高,但也未必一定要容納某個道果。
例如申侯,他所容納的申公豹道果就和十二金仙道果無關。
例如姜別鶴,他在容納木吒道果之後,又容納了金吒道果。而前者算是普賢真人那一系,後者則為文殊廣法天尊那一系。
順便一提,就姜離所知,玉虛觀連十二金仙的道果也有過變化,比如現在的十二金仙中沒有黃龍真人,取而代之的是雲中子。
也不知是因為黃龍真人的道果遺失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比如此道果太弱······
說話之間,廣乘道人和姜離、公孫青玥落到了一座雪峰上。
廣乘道人盤膝而坐,座下有清光氤氳,生成一朵青蓮搖曳,承託著他的身形。兩道劍光橫在他膝上,化出兩口形制奇古的劍器,一者劍格呈現火焰之形,一者劍格處盤著蛟蛇之形。
“雖然過往並無四品道果外傳的前例,但這規矩卻也不是不能改,不能通融。”
廣乘道人淡淡說道:“畢竟,貧道才是觀主。”
廣乘道人再一次強調身份,並表示作為觀主,他的權力是無限的。
姜離可以得到清源妙道真君道果,前提是能夠付出讓人滿意的代價。
“看來貴派的處境不佳啊。”姜離試探道。
“確實不算好,”廣乘道人也不多加掩飾,坦然承認,“我玉虛觀與佛國為敵多年,仇怨深重,甚至連文殊廣法天尊的道果都落入了佛國手中,如今佛國東進,本觀便是其首要大敵。雖然貧道和師兄弟們皆是不懼佛國強者,但若引發大戰,祖宗基業卻是難保,不得不有所作為。”
“但玉虛觀有道長和另一位三品的廣元道長在,覺者不出,佛國未必能夠真正威脅到玉虛觀,除非······”姜離無聲吐出兩個字。
——姜氏。
有真如居士這位佛國的大人物洩底,姜離已是知曉了姜氏主家和佛國勾連,如今正要借佛國之力重返九州。現在看來,廣乘道人對此事也有所察覺,發現了姜氏主家和佛國的聯絡。
而玉虛觀中,也是有著姜氏之人的。
一旦玉虛觀和姜氏主家起了衝突,這些人何去何從,就是個問題了。
玉虛觀總共人數不過三十左右,但凡有那麼一兩個人反水,影響都是不小的。
廣乘道人看出了姜離的意思,微微頷首,不做多言。
姜氏主家欲要重返九州,捲土重來,勢必要和大周皇室和鼎湖派為敵,玉虛觀卻是不可能為了個別門人加入到造反的行列中,為姜氏赴湯蹈火。
反之,佛國欲要東傳佛法,本身就和大周對立,和姜氏主家可謂是一拍即合。
唯一可慮的,就是佛國和玉虛觀本身有仇,無法兩全。
“晚輩願代朝廷與廣乘前輩立約,佛國東進之時,朝廷必鼎力相助。”公孫青玥當即說道。
然而廣乘道人卻是搖頭,“不夠。此是朝廷必盡之責,不足以作為代價。若是朝廷都不願出手,貧道這些方外之人就更沒責任阻攔佛國了。”
有仇歸有仇,但若要以此來讓玉虛觀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與佛國拼個你死我活,那也未免太把玉虛觀當冤大頭了。
佛國東進,第一個該急的就是九州的統治者,而不是玉虛觀這方外門派。
所以,不夠。
“那麼,帝師呢?”姜離接言道。
此言一出,廣乘道人面色一凝,膝上的雙劍隱隱有劍氣迸發,如芒電般在劍上閃爍。
“帝師之位,可夠?”姜離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