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幽棲瞬間就知道敲門的是紀暮林,且不說這別墅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即便有許多人共同居住,她也能夠輕而易舉地辨別出屬於他的聲音。
無關熟悉程度,無關相識時間。
只是因為紀暮林便是這樣獨特的存在,即便置身人海中內斂而深沉,依舊優秀得鶴立雞群。
她糾結著到底應不應該開門,到底是裝作熟睡還是裝作剛醒呢?
最終門外的敲門聲逐漸減弱,她心間有些微癢,實在是難以抵擋翻滾的好奇,她還是開啟了房門
然而門口卻沒有看見紀暮林,只有一杯牛奶和一張紙條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她拿起牛奶和紙條,溫度透過玻璃杯傳遞到她手心,溫度不高不低,剛好適合喝。
紙條上的字句簡短而利落。
“牛奶助眠,早點休息。”
字跡蒼勁有力,隱約有入木三分之勢,筆鋒銳利若刀刃,揮灑自如,轉峰處卻又完美地收束鋒芒,不盈不虧,自成獨特風韻。
葉幽棲整晚都置身複雜的情緒中,溫熱的牛奶流轉過口腔的瞬間,她卻倏然只剩心間翻湧著的感動。
其實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喝牛奶了,而且還是以“牛奶助眠”這種理由。
她以前分明疲倦得頭暈目眩,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幾度徹夜失眠,旋即便是徹夜胡思亂想。
當初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睡,如今剛剛喝完牛奶,眼皮卻開始打架,倏然便睏倦地想要入睡。
整個人平躺在柔軟而溫暖的床榻上,原本還稍稍焦慮的心情瞬間放鬆,眼睫輕垂遮蓋住眼眸。
不多時,房間內唯餘葉幽棲清淺而輕穩的呼吸聲,玻璃杯中牛奶盡數喝完,隨意地擱置在床頭櫃上。
紀暮林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緩步進入房間,緊接著便走到床邊。
覆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微微傾斜,露出些許清瘦而精緻的鎖骨,白皙如玉的肌膚在銀輝下倒映著瑩潤的光輝。
他垂眸凝視著她嫻靜而柔軟的睡顏,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被子已經傾斜。
他哭笑不得地輕聲嘆息,旋即輕巧地替她蓋好被子,儘量避免驚擾她,因此動作小心翼翼的。
“如果你一直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起碼我還有藉口能夠照顧你。”
話語裡夾雜些許無奈與挫敗。
也只有因為她受傷了,所以她才沒有辦法抵抗,所以他才有機會趁虛而入。
但是等她傷好了之後呢?他們是不是又要回到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紀暮林自己都無法肯定,他能夠肯定許多事情,能夠自信地勝券在握。
唯獨在感情面前,他只是青澀而無知的實習生,笨拙而努力地學會溫柔,然後將所有溫柔都給她。
“不管怎麼樣,現在你在我身邊就好。”
光影斑駁裡,他狹長而凌厲的鷹眸中流露出星點寵溺,宛若眉筆勾勒的清挺墨眉緩緩舒展。
伴隨著他的輕聲囈語,他逐漸退出房間,腳步依舊稀碎而清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