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溫疏雨獨守空房,從子夜晚歌等到晨光破曉,從滿懷希冀等到心如死灰。
葉榮謹卻夜夜笙歌,每日左擁右抱,完全忘記家中還有自己明媒正娶的伴侶。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葉幽棲十歲的時候。
溫疏雨天性單純而善良,因為溫家的悉心保護和照顧,不曾涉及社會的醜惡,不曾揣測人心的險惡。
即便當時到紀城來遊玩,也是偷偷瞞著溫家才能跑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應對經驗。
原先絢爛綺麗的夢想輕而易舉地幻滅,仿若原先堅持的信仰倏然崩塌。
溫疏雨在葉榮謹的外遇上門挑釁,並且帶來葉傢俬生女的時候,她終於陷入崩潰狀態。
葉幽棲十歲生日一天後,溫疏雨遭遇車禍當場死亡,唯獨留下幾封書信,從此永遠停留在孤獨的天際。
父親的續絃,繼母的厭惡,繼妹的排擠,所有都讓年僅十歲的葉幽棲變得冷漠而涼薄,伴隨著歲月的流逝,心間的高牆逐漸堆砌。
其實當初的葉幽棲,遠遠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堅強。
齊蔓影記得她跑到自己面前淚流滿面的模樣,聲音顫抖著僅僅抱住自己,哀慟的語氣瞬間便激發心酸的感覺。
當時她全身溫度又冷又熱,偶爾若千年寒冰般凜冽,偶爾如滾滾烈焰般灼燙,酸澀的眼淚盡數傾灑在自己的脖頸,捎攜著微燙而又微涼的溫度。
從此葉幽棲心間便樹立著一座墳墓,一座名為“愛情”的墳墓。
也許每個人的心中至少都有一座墳墓。
那些無疾而終的愛情,生離死別的親情,中途破滅的友情,那些被迫妥協的夢想,夢寐以求的希冀,義無反顧的倔強,都是已經無法挽留的失去。
齊蔓影知曉葉幽棲所有的過去,但是此刻卻無法做到殘忍地揭開她已經結痂的傷口。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那道傷口,唯恐造成二次創傷,但是自己依舊希望有人能夠徹底治癒她心臟的傷口,能夠斬斷她心間的荊棘。
也許所謂閨蜜便是如此,即便未曾言語,心間願望卻早已期許千遍萬遍。
葉幽棲緊盯著齊蔓影凝重的神情,將腦海中再次刺痛她心臟的回憶盡數驅散,笑意盈盈地輕捏她的臉頰。
“我們三年都沒有見面,不打算和我敘舊嗎?不要胡思亂想的,和我約會還能想其他的?”
那些回憶她獨自回味便好,那些疼痛她獨自經歷便好,她不想讓閨蜜為自己擔心傷神。
齊蔓影忍俊不禁,將那些回憶徹底揉碎,隨意地拋灑到九霄雲外。
“葉幽棲你最近越來越找打了?誰稀罕和你約會?”
葉幽棲輕摸著下頜,眸光流轉間笑意盈盈。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出國留學三年還是有用的。起碼我學了些功夫,不算太厲害,但是打倒你還是很輕鬆的。”
隨著話語的繼續,她微微加大捏臉的力度,齊蔓影毫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指。
“你可就蹬鼻子上臉吧,至於這麼耀武揚威嗎?三年不見,你胡說八道的能力倒是長進不少。”
“那可不,你應該慶幸我現在還沒有火,等我風靡整個娛樂圈的時候,你想要見我可是難於登天啊。要不要我現在給你簽名?”
葉幽棲坦然自若地接受“誇獎”,依舊笑嘻嘻地與齊蔓影打鬧,與剛才片刻沉重的模樣判若兩人。
紀暮林佇立在二樓的欄杆處,瘦削而素淨的指尖夾著一根香菸,在朦朧繚繞的煙霧中凝視著二人嬉笑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