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塊忍不住問道:“你們平素,真居在這山林中?”
絕‘色’少年回過頭來。他白淨的肌膚哪有半點汗意?那狹長的鳳眼一瞟一轉,在令得眾‘女’不由齊刷刷心跳加速時,少年揚起薄‘唇’,輕聲笑道:“是啊。”他指著看不到盡頭的樹林深處,笑‘淫’‘淫’地說道:“我家在那裡。父親和母親身體康健,每日都會帶著我們順著山道上下來回。快的時候走三四個時辰,慢時,都要走五個時辰。”
他瞟向王塊,“十九姐姐久居建康,到了這山林,百事不便,怕是難得習慣。”
他說這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謝宛,果不其然,在這個面紗都給汗溼,再無半點凌風美人芳儀的少‘女’臉上,看到了一絲怯意。
少年冷笑一聲,他嘴角噙笑,收回了目光。
就在這時,前方的山林中,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那琴聲極飄渺自在,隨著山風,在若有若無間飄‘蕩’。
王塊等人對琴技都是熟知的,一聽這琴聲,同時‘露’出一抹驚‘豔’之‘色’。王塊剛想詢問時,一陣瑟音飄‘蕩’而來。琴聲高昂,琴聲低沉,琴聲悠揚,瑟聲清遠。起落之間,這一琴一瑟,竟是配合得完美無疇,哪裡還似人間之樂?
直到一曲終了,謝宛才從悵然中清醒,她低叫道:“這琴,是七郎彈的麼?他在與知己酬唱?當真風雅。”
她直到這個時候,才找到開口而不被攻擊的機會。
這琴瑟之音,實在配合得太完美,演奏得太高絕。一時之間,眾人的心中,不由想起了伯牙子期之會。想到那位於山林深處的高人知己,不管是謝宛還是王塊,一時疲憊盡去,‘豔’羨嚮往之情悄然生出。
可就在這時,一個童子脆生生地叫道:“才不是呢。奏琴的是我母親,鼓瑟的是我父。”
。。。。。。
謝宛僵在當地。
她的‘唇’抖動著。
王塊也給僵在當地,饒是這一路上,她聽過再多的流言,這時刻,也只能吃吃地說道:“這,這是你父你母共奏而出的?”
這樣和諧美好的樂音,分明是兩個相知已深,彼此的感情已超脫生死世俗之外的人才能演奏出的。這樣的兩人,怎麼可能感情出現問題?
若說,剛才童子的話讓謝宛心中不安,這一下,她卻是絕望了。她無神地看向王塊,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
這一次,她一個未婚‘女’郎,不管不顧地跟著王塊前來求見人家長輩。不用想,她都明白自己回到建康後,會招來多少的質疑,多少的恥笑。
若她本是陳郡謝氏的嫡‘女’,也許無人敢恥笑。可她身份也不過如此,從來規矩禮儀都是為沒有身份的人所設,她,可如何是好?
在謝宛的恍惚失落中,眼前一片開闊,只見樹林環抱,山峰起伏間,一漲碧綠的湖水流淌其間。而那湖中有一葉輕舟,輕舟之上,一白衣青年和一紅裳**並肩而起,他們正對著遠方的雲霞指指點點著,說了幾句,兩人回過頭來相視一笑。那一笑是如此華美,便如漫天雲霞傾洩其身,真真如姑‘射’仙人
不知不覺中,王塊低低的呢喃聲傳入謝宛的耳中,“原來是一對神仙眷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