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胡將湊近一步,問道:“王,我們退吧。”
他一咬牙,說道:“不過是個‘婦’人,我們便把她殺了,也於事無濟。王,我們現在退,還來得及。”
他盯著前方千軍萬馬齊奔,才能形成的滾滾煙塵,目‘露’憂慮不安之‘色’。
不止是他,一眾將領也‘露’出猶豫不安的表情。
慕容恪還要盯著前方。
好一會,他冷冷地說道:“前方不是石宣的人,是王弘的人”
在眾將不解中,慕容恪緩緩說道:“王弘身邊的人,不會超過二千。”
“可是,看這煙塵,晉人定有萬人之眾”
“所以,我想‘弄’個明白”慕容恪盯著那煙塵,沉沉說道:“連王弘面也不見,便這般退下。我慕容恪,不甘心”
他這麼一說,眾將面面相覷,無言以對了。
陳容還在向前狂奔。
她的腳步已有發軟,身體在這一刻,從所末有的沉重。
她只是咬著牙,只是想道:不遠了,不遠了
她知道,自己必須跑過去,一定要跑過去。不然,那黑衣人豈不是白受了那一箭?不然,王弘豈不是白‘浪’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
幸好這是平地,縱使裙套過長不利於奔跑,可她身後的胡人,也都是會騎馬不會跑步的。在陳容使出吃‘奶’的力氣奔逃中,他們與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近。一直是八十步遠。
這個距離,如遇到一個高明的箭手,完全可以把她一箭‘射’殺。幸好的是,追下來的胡人中,沒有那手挽強弓的神箭手。
陽光燦爛。
前方煙塵滾滾中,漸漸的,分出了一隊騎士。那隊騎士躍出佇列,直向陳容衝來。
而衝在最前方的那個騎士,依然是一襲白衣。
天地間是如此明澈,陳容一邊跑一邊抬起頭來定定望去。望著望著,她低聲說道:“真髒啊。”
聲音呢喃,滿是歡喜,感動,還有著埋怨和淚水。
幾乎是突然間,她渾身充滿了力道。
她雙臂一甩,整個人像箭一樣急衝而出。
這一衝,她與胡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了九十步。
望著那個宛如神助,速度突然增快的紅衣‘婦’人,眾胡人相互看了一眼,腳步不知不覺中在轉慢。
在陳容瘋狂地衝出時,那騎士也把馬腹一踢,向她狂衝而來。
越來越近了。
燦爛的陽光下,白衣騎士的衣裳,已染得黑黑灰灰的,那張乾淨俊美得彷彿不染塵埃的臉,這一刻,也是汗水灰塵相雜。
此刻的他,看起來便是一隻‘花’貓。
陳容雙眼晶亮地望著他。她已不知道身後的胡人停止了追逐。她只知道,朝他衝過去,衝過去。
那馬顯然是上等好馬,一陣急衝便衝到了陳容面前。馬蹄濺起的煙塵,沒頭沒腦地撲了陳容一臉時,他急急把馬勒停。
勒停後,他沒有下馬,而是低下頭來盯著陳容,他眉頭一蹙,輕聲嘆道:“真醜啊。”聲音溫柔之極,宛如呢喃,隱隱的,還有著笑意。
陳容正在咧嘴傻笑著,聞言眉頭一蹙,她瞪了他一眼,轉眼卻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