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笑容朗朗,“不錯,七郎是對我好,百般照顧著。這一次建康王的事,若不是他相助,說不定這世上已經沒有我這個人了。”
陳容站了起來,走到紗窗旁,她望著窗外淺綠深綠‘交’織的*光,以一種安靜的語氣說道:“他對我的好,我記得。。。。。。嫗,那一次我和尚叟被人騙到城外河邊,差一點落入歹人之手時,便是七郎有心,那麼半夜還出來尋我,救我。”
她溫柔地嘆息一聲,說道:“我這一生啊,還不曾被一個男人這麼著重,這麼珍惜過。從來,都是我竭盡心思的。。。。。。從來沒有一個人,肯為我半夜出城,於荒山野嶺中搜尋。當時我真是幸福,真是幸福得醉了。何況,他還是那麼高貴不凡的琅琊王氏的七郎。”
陳容說到這裡,清清一笑,道:“他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得得,一直都記得。”
頓了頓,陳容笑容微斂, “不過一碼歸一碼”她果斷說道:“我承他的情,但是我與他之間,從此只如朋友般相處。嫗,你就忘記他吧,你的‘女’郎這一生,‘女’冠是當定了。便是過了一年半載的,等七郎娶了妻,或者有了新歡,等琅琊王氏的族長髮了話,撤回了這觀裡的管事道姑,我想那時,這建康城裡的貴族,也不會再對我一個小小的‘婦’人感興趣了。”
她說到這裡,頗有點開懷,“嫗,到了那時,我們就什麼也不要,悄悄在離開這裡,在一個偏靜的地方買一處宅子。然後呢,我們再在離建康遠一些,不會讓貴族們感興趣,不會被侵佔的地方置辦些田產。我那時年紀也大了,這長相也不再惹眼了,我們應該可以過上平靜日子了。”
她興致勃勃地說道:“嫗,我想了又想,這次我一定可以如願以償。”一邊說,她一邊明眸流轉,笑靨如‘花’地轉頭看向平嫗。
她快樂地轉過頭來。
她的笑容還掛在臉上,那麼燦爛,那麼明亮。
然後,她回頭對上了平嫗,對上了倚在‘門’側,白衣勝雪,烏髮如洩,正靜靜地望著她的男人。
陳容呆了呆。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慢慢的,她臉上的笑容,給僵住了。
她張著小嘴,愕然地望著倚‘門’而望的這個美少年。望著望著,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喃喃說道:“我不知道你來了。”
這一句話剛剛吐出,陳容便差點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真是的,居然不設法挽救,反而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側,平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低下頭,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一走,那被晨光環繞中的男人悠然一笑,他嘴角一揚,廣袖輕甩,緩步向陳容走來。
看到他走近,陳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一步,這一退,後背便抵上了紗窗。
無奈何,陳容只能低下頭來。
清香溢來,男人走到她的面前。
溫柔地望著她,他的聲線清潤舒緩,動聽無比,“懊惱了?”
低著頭的陳容,點了點頭。
他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過陳容的肩膀,那手指如蜻蜓點水一般,拂過香肩,搭在了窗稜上。
不經意間,他把她罩在了‘陰’影下。
他低下頭望著她。
隨著他的動作,一頭墨髮如緞般垂下,拂過陳容的臉頰,柔柔相觸,似粘似離。
“卿卿。”他吐出的溫熱清爽的氣息軟軟地撲在她的臉上,令得陽光下,她柔細的汗‘毛’晃動著,好生癢癢。
王弘低嘆一聲,溫柔無比地說道:“卿卿這個尋思良久的好法子,被我給聽到了,怎辦是好?”
他低下頭來,鼻尖輕觸她的額頭,軟軟地安慰道:“要不卿卿再另思一個?”他扁了扁嘴,有點無奈地解釋道:“卿卿是知道我這個人的。。。。。。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我一旦知道,便會忍不住要‘插’手,會忍不住做些安排。”
他長嘆一聲,頗有點對自己無力地繼續說道:“嗯,便是家族啊,陛下啊,想給我安排娶妻什麼的。我一想到我這裡‘洞’房‘花’燭,我的卿卿在那裡拍掌稱快,蠢蠢‘玉’動地尋思著退路,我就不快活了,我也不喜歡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很小心很小心,“卿卿,你說怎辦是好?”
他的聲線,特別特別的溫柔,他的語氣,特別特別的輕軟,那呢喃低語,於萬般綿軟中帶著某種稚氣,於無比溫柔中帶著一種任‘性’。
陳容本來便傾情於他,哪裡受得了他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語言?當下她紅著臉,向下一縮,廣袖就勢捂著自己的頭和臉,陳容悶聲大叫道:“你,你退遠一些,還有,別叫我卿卿”
叫到這裡,陳容倔強地抬頭瞪向他,警告道:“王七郎,我現在是出家的‘女’冠你不許叫我卿卿”警告聲落下時,陳容已把自己重新武裝好。當下,她木著臉站了起來。
剛要伸手推開王弘,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應姑在外面稟道:“仙姑,陛下派人來了,說要接你入宮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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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魏晉的‘門’第觀念實在是牢不可破,我知道有不少習慣了我寫絕對‘女’強的讀者,看到現在有點氣悶。可沒有辦法,我試了又試,也沒有辦法在那種數百年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的社會里,寫出個像衛洛‘玉’紫一樣,擁有個人絕對勢力的‘女’強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