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涼意,也浸潤著她的心。陳容靜靜地望著陳微,月光下,陳微的面容清楚地呈現在她眼前。
陳微的臉‘色’不好,蒼白,尖下巴更尖了,眼眸中,竟似是時時都含著淚。
不過這樣一瘦,一憔悴,倒使得陳微更纖弱,更楚楚可憐了,彷彿是那‘春’風一吹便會飄落的梨‘花’。
在陳容打量著陳微的時候,陳微也在打量著她。
她朝著陳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後,彎眸一笑,廣袖掩嘴,細聲細氣地說道:“阿容,不過數月不見,你怎麼當了道姑了?嘻嘻,不過你做道姑打扮,比起以前還要美,還要勾男人歡喜呢。”
她愉悅地笑著,一步一步向陳容走來。
不一會,陳微在離陳容僅有五步的地方停下。
她又朝著陳容上上下下掃視了一番,雙眸笑得彎成一線,嘆道:“姐姐在聽到阿容跟了王七郎後,還好生羨慕呢。便是阿琪她們,也是羨慕得緊。我們都想,陳容你在建康,在天下風流無出其事的琅琊王氏中,定當過著神仙般快活的日子。可想不到啊想不到,阿容你居然成了‘女’冠了。”
她同情地望著陳容,細聲細氣,憐憫地嘆道:“阿容,你好可憐啊。”
陳容一直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說完。
直到陳微話音落地好一會,她才開口道:“說完了?”
陳微一怔,張著小嘴瞪著陳容。
陳容淡淡一笑,她平靜地望著陳微,徐徐說道:“方才,你的夫君冉將軍找到我,他要我跟他一起走。”
聽到這裡,陳微臉‘色’大變。
陳容微微一笑,揹負雙手,居高臨下的,傲慢地望著陳微,學著她的樣子,輕聲細語地說道:“阿微,你以後得改口了,得叫我主母了”
“得叫我主母了”
“得叫我主母了”
話很輕,含義很重。陳微臉‘色’刷的蒼白如雪,她再也笑不下去,衝上一步,扯著陳容的衣袖尖聲叫道:“你胡說,你胡說夫主說了的,你跟王七睡了,他不要你了”
她的尖聲中又急又厲,一聲接著一聲,引得山鳴谷應,令得一陣腳步聲從右側山道向這邊傳來。
在陳微急急地絞著陳容的衣袖時,陳容蹙了蹙眉,她甩了甩廣袖,把陳微揮開後,陳容側過頭望著歇斯底里的尖叫著的她,這時的陳容,笑容可掬著。
陳微尖叫中,一眼瞟到陳容這種笑容,不由大恨。她牙齒一咬,伸手便撕向陳容的臉,一邊撲來,她一邊尖叫道:“你這個沒臉沒皮的賤‘婦’你這個‘騷’貨你還笑,你還敢笑?我,我撕了你的臉”
她瘋狂地朝著陳容一撲而來。可陳容畢竟是習有武技的,哪裡會讓她近身。
就在陳微一撲而來時,陳容向後輕輕退出幾步,讓了開來。
陳微一撲不中,差點摔倒在地,她向前急衝出幾步後,連忙穩住身形,急促的喘息起來。
喘息了一陣後,她又朝著陳容瞪來,再次對上陳容那笑容可掬的臉,陳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扶著雙膝,一邊喘息著一邊瞪著陳容,叫道:“你胡說夫主都不在你的身邊他如果要你,這個時候就一定會在你身邊你定是胡說”
陳微的叫聲中,陳容雙手一合,‘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她一邊拍著掌,一邊讚道:“阿微不愚啊,竟猜到了我是胡說的”
這話一出,陳微啞住了。
她愕愕地吞回罵了一半的話,瞪著陳容,嗆聲急問,“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是胡說了?對不對?你說你是胡說了?”
聲音急急,神‘色’惶惶中帶著歡喜。
可是她對面的陳容,卻是怔了怔,只見她出神地望著陳微,好半晌,啞然哧笑,低聲自語道:“如此可憐。。。。。。人活一世,何必呢?”她這話聲音很輕,如其是在諷刺陳微,不如說是在警告她自己。
陳微沒有聽出,她也不在意陳容有沒有諷刺自己,只是急急地上前一步,問道:“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胡說了對不對?夫主根本就不要你對不對?”
一句接一句,語氣緊張而急迫?
陳容憐憫地望著陳微,在她的追問中,她負著雙手,微笑著,如王弘慣常做出的神態那般雲淡風輕的微笑著。她點了點頭,回道:“是,我胡說了。你的夫主不會娶我。”
在陳微大喜過望的表情中,陳容盯著她,聲音微低,喚道:“阿微”
她的聲音有點嚴肅。
陳微一怔,奇怪地看著她。
陳容盯著她說道:“阿微,你不是很會裝嗎?你的眼淚,也總是說流便能流。”在陳微變得惱怒的神‘色’中,陳容卻是一笑,她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道:“阿微,去用你的眼淚,用你的可憐和溫柔去勾住你的夫主,趕緊離開這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