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笑得友善,可所有計程車族只是盯著他,沒有開口。
王弘拱了拱手,盯著他問道:“冉閔?莫非是孔門十二哲中冉雍之後?”
冉閔笑了笑,道:“正是。”
兩字吐出,人群中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囂。
這些門閥身份刻入骨髓計程車人,對於中原大地上有哪些士族,哪些姓氏是名人之後,都一清二楚。有的人書簡沒有讀過幾本,對家族宗譜,卻已倒背如流。王弘一開口,那些名士便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
喧囂聲很小,每個人都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似乎不想激怒眼前之人。
王弘長嘆一聲,喃喃說道:“君乃我中原正統,先祖還是聖人門徒。”他說到這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一剎,轉而中氣十足地問道:“不知郎君意欲何為?是將我們獻給石虎?還是取財物以充軍資?”
他這話,語氣中已有幾分不客氣了。
這時刻,王弘還表情鎮定,侃侃而談,站在他身後的一眾士族,在聽到‘石虎’兩字時,已臉色大變。他們這一路南遷,便是為了避開胡人,可萬萬沒有想到,都渡了黃河了,居然還是落到了胡人手中!
而且,還是落到了最為可怕的石虎手中!那個石虎早就下過命令,只要你是胡人,不管你少了什麼,衣服,財物,或者女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向漢族人索取!
而這僅僅只是其一。
王卓臉白如紙地站在那裡,在他的身後,是同樣顫成一團的王氏子弟。
這時的他們,不止是絕望,同時湧上心頭的,還有無邊的悔恨:那陳家女郎明明是個料事如神的!他為什麼不聽她的意見?為什麼不等上一二天,等斥侯回稟後再渡河?
這種後悔,恐慌,在短短的時間內傳遍眾人。好些華服子弟站都站不穩了,有的更是壓抑地哭泣著。
冉閔背靠著他那高大的紅色駿馬,深邃的目光靜靜地掃過眾人。
冉閔光是站在那裡,便給人帶來一種沖天的煞氣。何況此時,他的目光中跳躍著陰烈的火焰?那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縮成了一團。
望著這些畏畏縮縮的晉人,冉閔慢慢直起身來。
他身材高大,這一站直,更顯偉岸。他那閃爍著火焰和無底黑暗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後,突然暴喝道:“不要哭了!”
喝聲一止,哭泣聲戛然而止!
冉閔鬆開馬韁,向前走出兩步,隨著他的走動,眾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兩步,只有王弘等名士一動不動,面帶微笑,從容地望著他。
冉閔見狀,薄唇一扯,眉頭一皺。
他是何等威壓?這眉頭剛剛皺起,只聽得‘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卻是幾十個士族子弟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冉閔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轉頭盯著眾子弟,聲音清亮地喝道:“休要慌亂,莫忘了你們乃是堂堂丈夫!”
喝聲一出,眾子弟還是顫慄不已,倒是幾個名士雙眼一亮,相互看了一眼。
這時,冉閔聲音一低,溫和地說道:“諸君休要害怕,你們性命不會有失,錢物亦不會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