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沒有回答,她的眼神有點茫然,嘴唇也抿得特別緊。
轉眼,夕陽西下了。
這時刻,他們離黃河還有十里路程。
當眾人吃過飯後,一直茫茫然的陳容,突然提步向前走去。一側的孫衍剛剛放下碗筷,便看到舉止異常的陳容。他皺起眉頭,鴨公嗓響起,“阿容,王家人正在用餐。”
按照貴族禮儀,用餐時是不能說話的,更不是走訪的時候。
陳容腳步一頓。她轉頭看向孫衍,眼神空洞地瞪了他一會,她喃喃說道:“我直到方才才想明白,縱使天命早已註定,也得博一博才是。”
她這話莫名其妙,孫衍哪裡聽得懂?這少年眨著眼,疑惑地望著她。
陳容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去,再次回道:“王家用餐,每次都需一個半時辰。我等不了那麼久。”
說罷,她大步向前走去。
孫衍皺著眉頭望了她一陣,提步跟了上來。
荒原上,王家用素緞鋪成兩條長龍,長龍上擺著塌幾,塌几上酒肉飄香。
用餐的貴族們,都是安靜無聲。陳容可以看到,王卓的左側,坐的便是王弘和瘐志。
陳容走來時,不時有人抬頭向她看來。那些王氏子弟見她徑直向王卓的方向走去,不由瞪大了眼。
不一會,陳容便來到了王卓面前。
遠遠的,她便是盈盈一福。
王卓和王弘,瘐志都抬起頭來,他們就著夕陽光,打量著這個清豔的少女。
不等王弘開口,陳容已清脆地說道:“王公,自古以來,洛陽都為兵家必爭之地。如今胡夷百族都在進犯中原,陳容以為,他們必不會放過洛陽。”
她此時所說的,都是國家大事,包括王弘在內,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錯愕地望著陳容。
這時計程車人,不喜歡談論政治。
自那些喜歡談論政治的名士們一個接一個死於非命後,他們開口便是玄學,閉口便是風月,已不談論政治多時。
因此,陳容一個少女,在這裡大談什麼‘兵家必爭’之地,這時刻,連瘐志在內,都皺起了眉頭。
陳容彷彿沒有看到,她只是認真地望著王卓,續道:“陳容以為,此時的洛陽城,已不是安全之所。我們此去,只怕會落入胡人早已布好的陷阱當中。”
“陷阱?”王卓終於放下了碗筷,問道:“你說胡人已經攻進洛陽了?”陳容連續兩次大顯神威,他已對這個少女的話開始重視了。
陳容搖了搖頭,道:“洛陽城如此堅固,哪是這麼輕易攻進的?我是說,只怕那些胡人在洛陽周圍,以及這黃河岸邊佈下士卒,只等我們自投羅網。”
王卓沉吟起來,他轉過頭看向王弘,道:“七郎如何看來?”
王弘那宛如秋水長空的明澈雙眸,正在盯著陳容,他早就聽說過,眼前這個少女,連續兩次料事如神,是個與世間女人迥異的女郎。
他凝袖著陳容片刻,問道:“那阿容以為,會有哪些胡族?”
胡族?漢族的丈夫,便不能有稱王稱帝的野心麼?陳容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道。陳容此次前來,是想向王公請離。”
請離?
嗖嗖嗖,眾人同時抬起頭來看向陳容,一個個臉露驚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