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巨響傳來的同時,是“叮——”地一陣脆響!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院落中,每一個人都張大了嘴,看著以狗啃屎的姿勢仆倒在地的吳陽,看著被他壓得實實的地面。在他左側的身體下,眾人還可以看到摔成了小兒拳頭大小的幾塊珊瑚枝!
吳陽一動不動地僕在地上,他像是陷入了昏迷當中,整個人軀體僵硬。
安靜,無比的安靜。
突然的,陳容有點稚氣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極為憤怒,“吳叔,往歲你流落無依,是家君收留於你。古人說,一歲之恩不可忘,我陳家對你,不止是一飯之恩吧?請你告訴我,你為何非要搶我這家的這根珊瑚?寧可把它打碎,也不願意讓我把它送給王家?”
這個小女孩的聲音,在這一刻,因為冷漠而威嚴之極。
吳叔沒有回話,他依然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不是真暈厥了。
陳容沉著臉,她斷然喝道:“來人!”
“是。”
“吳陽此人,身為士人,竟趁我陳家父兄不在時,圖謀我家財物。現在更是打碎了我家的無價之寶。如今諸族南遷,衙中無人主事,這等小人無法送官。你們把他扔出陳府,把他的所作所為遍告世人!”
這時刻的陳容,既威且煞,眾人凜然間,也不敢為吳陽說話了。當下便有幾個僕人上前,架起了吳陽。
他們剛剛把吳陽抬起,吳陽便陡然睜開了雙眼,他怒視著陳容,疾呼道:“你,你這小姑子!你敢動我?你竟取動我?”
他目眥欲裂,消瘦的臉上漲得通紅,兇形畢露。
這一下,那些本來還同情著他的平嫗等人,同時產生了一抹厭惡之色:這人打壞了主人家的無價之寶,居然沒有慚愧之心,不但裝暈,在主人指責後還如此大言不慚。看來他真是如阿容所說的那樣,胸懷險惡啊!
面對怒形於色的吳陽,陳容卻是一臉平靜,她看著他,目光中絲毫沒有慌亂。就在吳陽心中一驚時,幾個壯健的僕人已經一擁而下,把他凌空舉起。
“幹甚麼?放下我,你們快放下我!”吳陽慌亂的大叫起來,他手腳齊動,想要掙脫。
可他一個文弱士人,在沒有人願意放水的情況下,哪裡掙得動?六個漢子結結實實地壓著他,把他舉到半空,抬向府門。
直走出了院落門,吳陽還在慌亂的大叫著。只是那大叫聲,由一開始對陳容地唾罵,變成了哭求,變得再也聽不見。
不一會,六人整齊劃一的叫聲傳入內苑,傳入陳容的耳中,“吳陽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圖謀財物,出言相欺,今棄之——”
“吳陽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圖謀財物,出言相欺,今棄之——”
“吳陽小人也!趁主家郎君不在,圖謀財物,出言相欺,今棄之——”
六個響亮的嗓門,整齊劃一地吼叫了三遍後,聲音才不再傳來。
聽著外面越來越響的喧囂聲,平嫗碎步靠上陳容,她關切地望著她,低聲說道:“阿容,休要傷心。。。。。。反正此物你都準備送人了。”
陳容抬起頭來,她朝著平嫗一笑,這一笑極為燦爛。在眾人的驚愕中,她悠然一笑,“我沒有傷心。”
她怎麼可能傷心?她家父兄不在,她一個女孩子以依附之事相求,任何人收留她都是應該的。
可她偏偏要送出這種奇珍來求這麼一件小事,不說是送給名聲顯貴的王家,便是送給城中的鉅貪,也沒有人敢收——不管誰收了,都大損清名。
她之所以拿出珊瑚,便是想把它打碎的,沒有想到吳陽那人還真識相,居然主動頂扛。
平嫗在一側驚異地問道:“女郎因何不傷心?”
陳容不答,她只是望著大門方向,目光高遠,清豔的臉上,浮出一抹悠然自得,“王家的人快到了吧?聽聞王家是明日起程,你們下去準備一下,不要拖慢了人家。”
一眾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