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芳菲思索著該如何回擊路夫人時,守在門邊的綠萼此時又道:“女郎,焦大娘這邊才走,又有人進來找二夫人了。”
呵呵!二夫人果然真是能把一錠銀子掰成兩半來花,出來喝個茶,也得把這一間雅間用來招待兩撥客人。
這回芳菲沒有讓紅拂代勞,而是親自上了一趟天台。
看著她上去了,沒辦法,這邊才剛跟主子路昭明抱怨完牢騷的茗煙當即也麻利的甩開了膀子,再度爬牆。
來人正是殷瓊枝已經定下親事的未婚夫,姓孫名同翰。
芳菲皺著眉頭想起來,好像這孫同翰人品十分糟糕,不但風流好色無度,而且還喜歡打女人?就連身為正妻的表姐殷瓊枝也捱過他的拳頭,回來孃家拉著二夫人大哭小叫,於是更加留神。
只見孫同翰帶著一個小廝入內之後,便先朝二夫人和殷瓊枝行了問安禮,殷瓊枝見得未婚夫來,早就立起身在旁滿臉嬌羞。
隨後侍女奉了茶上來,室內便只餘下二夫人母女跟孫同翰三人。而孫同翰則是眉飛色舞,向二夫人說道:“夫人,同翰那日所言的確乃是事實。宋芳菲的母親當年於皇上有恩,所以皇上這才對威武大將軍格外器重。如今只要尋個機會讓宋府的人把她接回去送入宮中,到時候莫提那份嫁妝,就算是殷府也與有榮焉,這份富貴前程,又豈是他人可以肖想的?”
芳菲在樓頂上聽得觸目驚心——母親於皇帝有恩?這姓孫的還真會編!
隨後又聽二夫人點頭頷首,道:“嗯,此事我已追問過夫君,他也說當年妹妹與宮中好些貴人關係都甚好,後來妹妹病逝,皇上還特地派人前來弔唁。看來此時是八九不離十的。”
殷瓊枝本來默不作聲,此時卻插言道:“那母親先前何不將此事告知大伯母?也好讓她知道,咱們並非為了謀奪宋芳菲的嫁妝,而是為了光耀咱們殷家的門楣!看她還怎麼小瞧咱們?”
二夫人聞言便叱道:“你懂什麼?當年主張將芳菲這丫頭抱回咱們家撫養的人便是你大伯,這些年你大伯母和長房那邊的人又巴結著你祖母,對那丫頭也是做盡了表面功夫。倘若此時再讓你大伯母知道這些緣故,那長房到時候便又能佔盡一切便宜!到那時,便是這丫頭入宮得了寵,又能給咱們帶來多少好處?說不定,她還心裡記恨著往日咱們沒有捧著她哄著她的這些舊事呢,這等利人不益己的事情,你娘我可從來不幹。”
難得二夫人能將自己的自私自利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真是讓聽牆角的主僕二人都對她的厚臉皮深感佩服。
可孫同翰卻對未來岳母的見地大為贊同,立即便附和道:“對對對,岳母大人所言極是,這也是同翰先前跟您說過的,這件事,咱們要徐徐圖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從那宋芳菲的身上大撈一筆。反正她也是殷府養大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天經地義!至於這點嫁妝麼,不過就是一點蠅頭小利。”
接著,這三人便開始商量起明日的花神廟之行。孫同翰告知二人路家那邊會安排一個姓蘇的女子參與此事,又花言巧語道:“岳母大人,小婿這也是不想讓你們被人察覺參與其中。到時候只要你們暗中配合好這個蘇家小娘子,其餘的事情便只推說一概不知。”
頓一頓又對殷瓊枝說道:“至於你之前跟宋芳菲關係交惡,這一層我也替你想好了法子。到時候在花神娘娘顯靈之前,你且用心演一場苦肉戲。你放心,那菩薩像我會提早做些手腳,到時候倒下來你替她擋一下,只會傷一點表皮,卻不會真的有損身體的。”
芳菲這才渾身一震,是了,前世也確有這麼一件事。自己在花神廟中被人推的跌跌撞撞時,不甚觸碰到一旁的一張神盦,擺在上面的那樽芙蕖花神菩薩忽然倒下來,後來便是一貫與自己不合的殷瓊枝替自己受了那麼一下。
當時殷瓊枝額頭上還流了不少血,立時昏倒在地,此事讓她不得不欠下二房一份天大的人情——卻不料,原來真相只是如此!
殷瓊枝聽了孫同翰的話,本來還是一臉笑容,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收起笑容問道:“那姓蘇的女子是何人?我可告訴你,若教我知道你又在外面招惹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子,這一回我可絕不會善罷甘休!”
當著二夫人的面,孫同翰帶著幾分尷尬的辯駁道:“當著岳母大人的面你又胡說什麼呀!那是路夫人的外甥女,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聽他這麼一說,殷瓊枝似乎才放下心來,想那路夫人既是威武將軍府的繼室,既是她的外甥女便也是千金貴女的身份,總不會自甘下賤要跟人偷雞摸狗。
只是因為孫同翰的風流前科太多,當下她也仍繃著一張臉,硬邦邦的說道:“不是最好,別忘了你之前對我發過的誓。”
聽完孫同翰與殷瓊枝母女兩人商議完細節之後,芳菲這才面色陰沉的帶著紅拂回到先前的雅間。
招掌櫃早已安排好一桌精緻的酒菜送上來,芳菲略嚐了幾樣,便放下筷子,看了看屋裡的那個沙漏,皺眉道:“等會回去之後,綠萼你去馬房那邊把大譚給我叫過來。”
大譚是父親宋夢麟留在芳菲身邊的人,以前也在軍中效力多年。芳菲知道此人不但忠心,而且精通馬性,功夫底子也甚是不錯。不過可惜一直不得重用,而今看來卻是能派上用場了。
她給大譚安排的第一個差事,便是讓他想法子探聽到孫同翰今晚的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