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顯然不知道,秦苗苗現在已經成了秦家的禁忌,誰也不能再提的:“沒聽爹孃說,娘不讓我們提你。”
不提更好:“家裡現在怎麼樣啊?還有糧嗎?”其實秦苗苗不問也能想個大概,秦老爹一病,秦家怕是已經倒了,秦母有孕在身,縱使能幹活也差上許多。
三丫已經十三,也懂事了,提到家裡立馬扁扁嘴,眼淚在眼眶打轉:“爹病了起不來,每天就知道罵人,娘也快生了,被爹罵的直哭,家裡早就沒糧了,我和老四老五每天去地裡撿乾菜葉菜根回家泡開了熬菜糊喝,總吃菜糊老六和老七壞肚子,都拉水了,娘也不管。”
聽了三丫的話秦苗苗也跟著眼眶發酸,幾個妹妹的苦日雖不是自己造成了的但和自己也有間接的關係,秦老爹若是不病她們的日子或許還好過一點。
“三丫,你聽著,今天來我這的事一定不能和爹孃說,我會給你拿回去一些吃的,分給妹妹們吃,但也要偷偷的,不可以告訴爹孃,妹妹們也不能說,要是說了你們以後就沒有吃的了。”不是秦苗苗狠心,是她真的不敢讓秦老爹和秦母知道,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牽掛幾個妹妹,必定會利用這幾個孩子來要挾自己,她知道自己到時候不會見死不救的。
三丫聽話的點點頭,她一定不會說出去的!那菜糊喝的她都快吐了,實在是不想再喝了。
秦苗苗讓三丫等在一旁,把家裡的肉拿出來一塊,細細的切碎了,混著粳米一起下鍋,熬了一鍋稠稠的肉粥,就這鍋邊又貼了幾個糙米麵的鍋貼。
不過一刻鐘,肉粥的香氣已經順著蒸汽飄散出來,三丫一邊嚥著口水,一邊湊到秦苗苗身邊,兩隻眼睛盯著粥鍋移不開,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二姐,你這都是給我們吃的啊?”
秦苗苗掀起鍋蓋攪了攪粥以防糊鍋,看到三丫的饞的樣子實在可憐,揉了揉她枯黃的頭頂,鼻尖發酸:“三丫,再等等就能吃了,都是給你和妹妹們的。”
粥熬好了,秦苗苗先給三丫盛了一大碗想讓她吃飽了再回去。
將粥遞給三丫小心叮囑:“吹涼點兒再吃,別燙了。”
三丫接過碗放在鼻子前深深的聞了聞,眯著眼睛回味半天,才開口說話:“真香啊!二姐,我先不吃了,你幫我裝好吧,老四老五還在地裡等著我呢我趕緊帶回去和她們一起吃。”
秦苗苗眼眶發酸,三丫懂事的讓她心疼,轉過身摸了一把眼淚,將粥盛在一個闊嘴罈子裡,拿著乾淨的苫布將鍋貼包好一併都放在籃子裡,臨走時又不忘囑咐:“明天這個你再來,記住千萬不能讓爹孃知道,其他人也不能說,記住了嗎?回去一定要告訴妹妹們!”
三丫鄭重的點點頭:“二姐,你放心,我一定不說,我告訴妹妹們也不說!”
送走三丫以後,秦苗苗才開始做她和蘇木的飯菜,她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基本都是怎麼省事怎麼來,但是蘇木對飯菜要求的高,所以每次做飯她就要費些心思。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做菜的食材少了許多,所以每次做菜還真是一件讓秦苗苗頭疼的事,一邊琢磨著再添兩道什麼菜,一邊忍不住抱怨‘這個死郎中,吃頓飯這麼講究幹嘛?啥家庭啊。’
飯菜做好,去讓豆包叫山下叫蘇木吃飯,蘇木這幾天正忙著搭房子,很少待在山上。
吃飯的空擋秦苗苗把今天三丫來的事同蘇木說了。
蘇木聽完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這會害了三丫的。”
其實蘇木想到的秦苗苗也想到了,可是她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看著秦家的那些孩子一個個餓死,沒辦法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拼勁全力救三丫的。
只不過秦苗苗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三丫每天都會來取飯,這樣持續了有大半月吧,突然有一天三丫沒有來,秦苗苗從中午等到晚上,三丫一直沒有出現。
隱隱約約秦苗苗趕到事情不好,三丫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三丫沒有機會出來。
第二日,三丫還是沒有來,秦苗苗有些等不急了,她帶著豆包下山去,她想去找楊柳,讓她去秦家,或者去那個鄰居二嬸子家打聽一下秦家到底出什麼事了。
可還秦苗苗剛剛出了河西村,竟然迎面碰上了住著柺杖的秦老爹。
秦苗苗心裡暗叫大事不好,三丫來家裡取飯的事一定是露餡被秦老爹知道了!
秦老爹看到秦苗苗卻是沒有絲毫的意外,一雙三角眼中滿是怨毒的憎恨,恨不得將秦苗苗抽筋扒骨。
二人已經看到彼此,裝作沒看見是不可能了,秦苗苗躊躇了半刻,還是迎了上去,她已經猜到三丫取飯的事情秦老爹發現,所以也不打算繞圈子,開門見山:“三丫呢?”
秦老爹拄著柺杖站定,眼中閃過狡黠陰鬱,陰陽怪氣的說道:“三丫在家呢,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請你呢?”
“請我?”秦苗苗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秦老爹一定是有陰謀。
秦老爹笑得陰險奸詐:“是啊,來找你勸勸三丫。”
秦苗苗知道故意在繞彎子吊自己,焦急中透著無奈:“你把她怎麼樣了?別繞彎子,快說!”
三角眼一眯,似乎很滿意秦苗苗的緊張急迫,語調不慌不忙,故作惆悵的嘆了一口氣:“誒,我也是為了她好可是三丫年紀小,不理解我的苦心,吵著要見你,我被逼的沒有辦法,所以來找你。”
“你快說,不說我就回去了!”秦苗苗又氣又急。
“別回去,我給三丫說了一門親事,可她和你一樣不願意嫁,我和你娘都勸不住,所以找你來勸勸她,她會聽你的話。”秦苗苗覺得此時的秦老爹就像一隻癩蛤蟆,醜陋又噁心,讓人看了直反胃。
腳步匆忙的越過秦老爹,直接奔著秦家而去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還沒進到秦家院子裡,就已經聽到三丫的哭喊聲,院子裡還有其他人雜七雜八的說話聲。亂成一團。
秦苗苗帶著小跑進了院子,今日的秦家有些熱鬧,不僅秦母帶著幾個妹妹在家,還有一個媒婆領著一個黑熊一般的男人站在院子裡,只是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唯獨媒婆還在笑著。
那個人媒婆秦苗苗是認識的,就是給陳荷說親的那個,見到秦苗苗進院,立刻笑著對那個人黑熊一樣的男人開口:“你快看看,這就是你的二姨姐,長的多標誌,你那小媳婦長大了也能像她一樣俊俏,他們秦家的姑娘出落的一個比一個水靈!”
那個黑熊精眼神貪婪露骨的打量著秦苗苗,目光似釘在秦苗苗身上一樣,兩隻色咪咪的眼睛停在秦苗苗胸口打轉。
秦苗苗只覺得一陣噁心,黑熊精的目光讓她厭惡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
面對黑熊精的打量秦苗苗顯得怒不可喝,她憤怒的是秦家爹孃,三丫不過才十三歲,竟然要逼著的她嫁人,而且還是這樣一個猥瑣下流的老男人。
狠狠的瞪了這個老男人一眼,越過媒婆和這個黑熊精走到三丫身旁,三丫早就哭花了眼,上氣不接下氣,見到秦苗苗來了,撲進秦苗苗懷裡,緊緊摟住秦苗苗的腰:“二姐,我不嫁,我不嫁給這個黑熊瞎子!”
男人聽了秦三丫的話立馬急了,說起話來聲音像打雷一樣:“臭娘們,你說誰呢?等你嫁去我家,看我這麼收拾你!打的你服服帖帖。”
媒婆在一旁尷尬的笑了笑,扯了扯黑熊精的衣服,示意他少說幾句,嚇壞了秦三丫,惹惱了秦家,這親事說不成,她可就白忙活這一回了。
“誒呀,你們呢,別見怪,姑爺性子直,說話也直,別見怪。”黑熊精滿不在意冷哼一聲:“女人不聽話就是沒打出來,打出來的媳婦揉出來的面,我可不會慣著誰!”
秦苗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恨不得立刻拿著棍子把他掄出去!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對著站在一旁的媒婆說到:“你們走吧,這門親事我們不同意,三丫還太小了。不能嫁人!”
她覺得秦家爹孃真的是喪盡天良,窮的瘋了!養不起就不要生,這不是想逼死三丫嗎?
還未等旁人開口,秦老爹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回來了,站在門口大聲呵斥:“混蛋東西,我讓你來是勸勸三丫,誰讓你在這添亂了?嫁不嫁我說了算,用你來和稀泥!”
“就是,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二女兒不懂事。”媒婆當然盼著促成這親事,這黑熊精又懶脾氣又壞,附近的村子討不到媳婦,眼看著三十好幾了還沒成親,他娘急得發瘋,說誰要是能給他兒子說成親事,好處費給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旁人一門親事才幾錢銀子,所以媒婆自然要極力促成。
“你窮瘋了?三丫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嫁人!”無論如何這親事一定不能答應,她不能讓三丫往火坑裡跳。
“十三歲怎麼了,十三歲你娘都懷你姐姐如畫了!”提到秦如畫,秦老爹對秦苗苗的怨憤更盛。
“我不管別人,反正這親事三丫不能答應,你們快走,不然我拿棍子把你們轟出去!”
聽了秦苗苗的話,媒婆為難的看了秦老爹一眼。
“趙家答應給三十兩銀子的禮金,家裡一粒米都沒有了,全指著三丫的禮金活命呢!你說不嫁就不嫁,這全家人你來養活嗎?”
聽了秦老爹的話,秦苗苗心裡瞬間清明,原來在這等你著自己呢,怪不得他要去家裡找自己,其實他是故意用三丫的婚事逼自己給他錢,如果不給把三丫嫁出去也不虧,如果她出了這禮金錢,秦老爹就能得了銀子還賺個女兒,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只賺不賠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