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隨從,但他們的主人卻大名鼎鼎。
書房裡,桌子上攤開了地圖。
李勣指著北面說道:“車鼻可汗在這一帶遊弋,麾下部族四散,這是不給我軍一舉擊潰的機會。今日朝中說了,務必要擊潰車鼻可汗,穩定北疆。”
他抬頭,目光溫潤的看著眾人,“諸位怎麼看?”
一根粗大的手指頭點在了車鼻可汗活動的地方,闊口大耳的梁建方說道:“車鼻可汗那個賤狗奴想四處遊走,打的什麼主意?狗孃養的,老夫覺著他是想讓咱們覺著他就是一條野狗,四處亂跑的野狗,咱們去打了不划算,弄不好還會有損失。賤人!”
他抬頭看著對面肌膚黝黑的蘇定方,冷笑道:“老蘇,你如何看?”
蘇定方看了他一眼,“你也就這點眼光,難怪先帝不肯重用你!”
“草泥馬!”梁建方一下就炸了,撲過來廝打。
李勣恍如未見,指著地圖說道:“老程如何看?”
一直沒說話的程知節淡淡的道:“老夫以為,要謹慎。”
李勣只是微笑。
砰砰砰砰砰砰!
邊上的梁建方和蘇定方打完了,二人的臉上多了青紫,梁建方指著地圖說道:“老蘇你打架不是某的對手,紙上談兵也不如,來,說說。”
蘇定方當年跟隨李勣攻伐東突厥,戰功赫赫,可最後卻不知道為何,二十多年不得升職,至今依舊是中郎將。
而梁建方卻是左武衛大將軍,級別高他大一大截,在場的也是如此。但沒有人輕視蘇定方,反而有事都喜歡把他叫上。
李勣和程知節早就習慣了這二人的相處模式,就讓開了地方。
蘇定方的臉頰有些腫,他指著地圖說道:“要打車鼻可汗,首要是震懾。大軍出擊,要招募那些部族隨軍,以壯聲勢……”
“為何?”梁建方覺得鼻子很痛,就摸了一下。
“你太蠢,老夫說了怕你不明白。”蘇定方冷笑道:“車鼻可汗的威懾力不足,麾下部族四散,看似不給我軍一舉擊潰的機會,可也說明了他們之間的聯絡……鬆散!”
程知節一怔,“是了,若是大軍出擊,造聲勢,那些四散的部族定然不敢聚攏,如此車鼻可汗就是孤家寡人,他麾下的那些人馬……當可一擊而潰!”
梁建方獰笑道:“老夫以為,若是擊敗了他們,當……”
他揮手,就像是長刀揮斬一樣。
“殺光?”蘇定方點頭,“如此也好,殺光了那些敢於衝著大唐齜牙的人,草原上也會安分許多。”
李勣看著蘇定方,幽幽的道:“當年你就是在征伐東突厥時殺人太多,被先帝不喜,一直無法升官。二十餘年了,還不肯改?”
蘇定方抬頭笑了笑,一股子滲人的氣息散發出來,“大唐的敵人,最好都是死人。”
程知節點頭,“瑪德!這日子……就該殺光。”
眾人說著這些殺戮的事兒,就像是喝水般的隨意。
梁建方冷笑道:“老程你自從護送了陛下回宮繼位之後,就活成了兔子,不敢出門,不敢見客,不敢和人私下說事……你在怕什麼?”
程知節木然。
蘇定方淡淡的道:“他的娘子乃是高門出身,善於謀身。”
程知節脖頸一漲,可最後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程知節自從娶了續絃後,這人就變了。
原先的悍將,漸漸被出身於清河崔的媳婦勸說著變謹慎了。擁護當今皇帝回宮繼位,宿衛宮門……這些都是擁立之功。
而最關鍵的是程知節和李勣一樣,都是屬於山東門閥一派的,續絃更是出身於清河崔,這是鐵桿山東一派。
可如今朝中是關隴小圈子得力,山東門閥低頭。所以程知節宿衛宮門三個月後,回到家中就閉門謝客。
這是想躲避小圈子的後續打擊。
可老夫卻站在了朝堂上,成了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