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議論聲漸漸減弱，唯有病人家屬的嚎啕大哭依舊震痛人心。
林秋冉搖搖晃晃離開了急診大廳，突然感覺胸腔一陣噁心翻滾著往嗓子眼裡襲來，趕緊拔步往廁所跑，對著馬桶一陣狂吐。
腿軟的沒有力氣站起來，她就跪在地上，抱著馬桶一陣一陣吃嘔吐，感覺吐的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沒吃多少東西的胃沒多久就清空了，剩下的只有酸水。
食道被倒流的酸水灼傷，由胃部倒流往上，胸口撕裂一般地疼痛。
“嘔！”
又一陣乾嘔襲來，吐出來的只有一點清水，蒼白的臉用力到漲紅，像是被打了好幾巴掌，整個腫脹起來。
總算是吐完了，再也沒有東西可吐了，林秋冉身子癱軟在地，倚靠馬桶坐著，兩眼都有些渙散無光，腦子裡反覆回放剛才的畫面。
想到那個小孩的慘狀，一陣噁心感又從嗓子裡翻湧出來，林秋冉扒著馬桶又是一陣犯嘔，這次卻是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獨自一人在廁所裡跟身體廝殺，林秋冉虛弱無力起身，走到洗手池邊洗乾淨臉跟手，才開始繼續往病房返回。
“秋冉，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李信處理完國外的事情回國，受僱到第一人民醫院，剛上任第一天，從病房裡出來，手裡抱著病歷夾，身後還跟著一堆實習醫生。
“你怎麼在這兒？”
“不是跟你說我會回來的嘛？我現在是這兒的醫生了，以後照顧你跟夏星也方便。”
“其實不用的。”
“別跟我見外，別忘記夏星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跟我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區別。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了？是不是照顧夏星累著了？”
“我只是胃不太舒服，休息一會兒就沒大礙了。”
李信顯然不相信她的話，回頭吩咐醫生們先走，自己上前一步拉住林秋冉的手腕，“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累著了？”
李信用手背去試探她的額頭，“也不燒，胃怎麼個不舒服？要不要我給你開一點有助於消化的藥？”
林秋冉搖頭，漲紅的眸低還有紅血絲，“剛才有個小孩跳樓自殺了，抑鬱症。”她閉上眼睛，眼眶一片灼熱，“李信，我有些害怕。”
李信明白了，“你是害怕夏星也會那樣？相信我，小夏星不會的，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他是一個多活潑的孩子，這點打擊一定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林秋冉兩眼昏黑，喉嚨吞嚥幾下，全都是苦澀的酸水，“我真的好害怕。”
李信展開雙臂擁住她，不知是錯覺還是太長時間沒見，他發現懷裡的女人竟然瘦的有些硌人，肩膀都是骨頭，“一定會沒事的，有我陪著你，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林秋冉點點頭，倚靠在他胸口才勉強沒讓自己倒下去，“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夏星。”
李信鬆開她，“趙啟辰呢？這個時候他怎麼不陪在你跟夏星身邊？他是怎麼做人家丈夫做人家爸爸的？”
“他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李信嘆氣，肩膀上下浮動，“什麼事情能有幾個孩子的安危重要。算了，他做什麼在你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我知道。好啦，你先回病房照顧夏星，我一會兒忙完了就去看你們。”
林秋冉蒼白的臉上擠出幾絲笑容，“謝謝你，李信，有你這個朋友真不錯。”
跟李信告別，林秋冉繼續往夏星病房走，原本是要乘坐電梯的，但她突然轉了彎去走樓梯。
或許是受不了電梯裡的逼仄感跟沉悶，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多的驚嚇，她感覺自己的心理都有些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