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萌沉沉伏在沙發裡，哭得肝腸寸斷，“我多想死去，可是我怎麼能放得下小軒，他一出生，蘇老頭就對他做了檢查，要不是我暗地裡讓灰換了檢測樣本，只怕他早就被蘇老頭給殺害了。”
趙啟辰眼眶滾燙，一滴淚水順著眼瞼淌出來，暗暗咬牙，低醇嗓音蓄滿濃濃肅殺，“所以，他又將主意打到我兒子身上了？”
問出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需要她作答，趙啟辰早就已經明白了一切！蘇老頭，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殘害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更何況是隻有血緣關係的曾孫呢！
姚萌沒回答，只是定定看著趙啟辰，她唯一傾心過的男人，卻為情勢所逼生生錯過了。
“我生下小軒後就從他那兒拿到了一筆錢，然後進修心理學，後來又開了家心理診所，日子過得倒是也安逸，有空的時候，我會回去看小軒，他很好，很可愛，每次看到他，我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可是，有一天，蘇老頭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小軒的血檢樣本有問題，他逼問我，就在我差點忍不住暴露的時候，他說他要我去做一件事情，讓我去給一個孩子做心理輔導……”
姚萌淚水止也止不住，決堤一般肆意流淌，越來越多的淚水，越來越多的悲痛無奈，一起湧了出來。
“夏星他是那樣的可愛，我怎麼忍心對他下手，可是蘇老頭逼我，我沒有辦法啊，他還用小軒威脅我。”
“我求他，求他放了小軒，甚至我都報過警，可是警察都是他的人，我不僅沒有撼動他，反倒被他打得好慘。我感覺自己這一輩子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林秋冉眼淚沒能忍住，跟著姚萌一起貼面啜泣，現在的姚萌語言混亂，表達東扯西扯，想到哪兒說哪兒，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姚萌哭著喊著，“後來蘇老頭被抓了，可他又出來了，他找到我，他要殺了我，可關鍵時候，丹東沒有將那管子致命的藥打到我身上，反而打到了蘇老頭身上。他說我欠他一個人情，又將小軒帶走，讓我跟他一起合作。”
姚萌苦苦笑著，哭著笑，渾身都在顫抖，“我都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還有的選擇嗎？”
“姚萌……”林秋冉終是不忍，上前試圖安慰她。
姚萌反手抱住林秋冉，“我知道你一直將我當朋友，是我心存不軌，對你有嫉恨，可是你相信我，從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夏星，我也只是答應丹東要將你送回到他身邊罷了。”
林秋冉緊緊箍住姚萌的肩膀，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難怪以前總覺得她眼裡有些看不懂的東西，還經常一個人默默發呆，突然看到什麼就慌了神。
原來她身上揹負著這麼沉重的擔子，承受這麼多絕望心碎，卻無人可以訴說。
雖然她確實曾對夏星跟自己做過一些事情，但都是為人所迫，至少到現在，她並沒有對自己跟夏星造成什麼實際性的傷害。
“他讓我用催眠術改變你的既有記憶，讓你相信他對你一直都愛意濃濃，一切都是蘇心蕊跟趙啟辰從中作梗才講你們給分開的。我試了，可是你的心理防禦能力太強了，我根本就無能為力。”
姚萌忍不住了，將頭埋在手心裡，劇烈顫動肩膀，壓抑自己痛哭起來，其實她本心不壞，只是被人利用脅迫，加上對過去那段舊情難忘，兩者來回拉鋸下，她的心也一直遭受著巨大的悲痛。
林秋冉也大概明白了，姚萌跟趙啟辰那段舊事也不過是存在於朦朧的曖昧期，沒有什麼實質的，甚至趙啟辰或許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麼一個愛戀者。
至於他們想知道的丹東以及林坤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並不算多，再問下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了，只會讓她繼續沉陷於過去無法自拔。
姚萌試圖去抓趙啟辰的手，一聲一聲呢喃，“你相信我，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迫不得已，我沒有想過害你，更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孩子。”
往事一點一點湧出來，紛紛擾擾，猶如抽絲剝繭，一層又一層。
姚萌溼噠噠的淚水落在趙啟辰的袖子上，“但是我心有不甘，憑什麼林秋冉就能那麼幸運，憑什麼我就要這麼孤單寂寞悲苦，我無數次想著，只要林秋冉從你身邊消失，你是不是就能到我身邊。”
“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她其實也沒有什麼錯，而且她對我還是不錯的，所以，那次修改記憶失敗之後，我沒有受丹東的脅迫繼續。”
“嗯，算你還有良心。”
往事跟記憶拼接，終於將前因後果拼接成串，組成她完整的人生。
她的身上，竟然塵封了這麼多。
“啟辰，你不要放過丹東，答應我！你一旦放了他，他就會化成毒蛇反咬你一口，他是不會給你留後路的。”
姚萌言辭懇切，目光灼灼，恨不能將丹東抽筋剝骨，想來，丹東沒少威脅她。
“我知道，我不會放過他的，絕無可能。”
言辭鑿鑿，堅定無疑，他承諾著，就一定會做到。
“我相信你能做到，啟辰，你一直都很優秀，很出色，以前是，現在依然是。”
“可是，我終究還是跟你錯過了，這輩子，是沒有緣分再在一起了，如果有來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緣分再遇到。”
說完這些，姚萌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疲累極了，軟軟靠在沙發上，“好了，知道的，想說的，我都說了，要是你們還想對我怎麼樣，請隨便，但能不能先讓我好好休息一會兒。”
姚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靜靜躺在沙發上，眼皮沉沉。
林秋冉起身離開，路過她身邊，緩緩伸手，主動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繼續往前走，跟趙啟辰一起出去了。
兩人一起坐在客廳裡，緊挨彼此。
林秋冉環住他，感覺得到他心裡的悲痛，無奈，緊繃，瘋跳著的心臟。
剛才的幾個小時，他一下子知道了太多的訊息，有無奈柔情的，有悲痛欲絕的，無一不在敲打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