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
英國泰恩茅斯港
雨下了三個多小時,依然沒停。
士兵也在海邊站了三個多小時。
時值七月,大西洋暖流席捲著雨水墜落地面,本該涼爽溫潤的夜晚,卻莫名地增添了一絲冷氣。彷彿寒冬迫近。
這裡唯一的光亮便是遠處洶湧海面上的燈塔。
一絲巨大的光柱掃過周圍,眨眼間又轉去其他方向,劃過周圍幾幢嶙峋的殘破修道院,還有空氣中那密集如針的雨水。
空氣中滿是莫名的魚腥氣息,那味道來自於港口邊停放的漁船,地面是黑色溼漉漉的磚石,上面蠕動著一些莫名的海邊軟體動物。
士兵科斯.迪曼撫摸了一下臉上冷冰冰的雨滴,腳掌微動,踢開了腳背一條未被運走,還在噼啪跳動的細魚。
這是他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迪曼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看向身邊,他的同伴都和他一樣,戴著頭盔,抱著槍,披著黑色的雨披,在黑沉沉的雨夜中,如礁石一般凝視著大海,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這時,燈塔的鯨油燈掃過空蕩蕩的海面,一艘貨輪的黑影被切割出來,它出現得無聲無息,在雨幕中隱隱綽綽,看不清外形,彷彿穿越層層疊疊的空間,被神靈放在了那個位置。
“三隊,警戒。”
“二隊,取貨。”
士兵中走出一個個子異常瘦高的男人,他喊道。
那人模樣好似一根竹竿,瘦瘦高高,戴著類似維多利亞年代瘟疫醫生那樣的烏鴉長嘴面罩,圓圓的眼鏡上沾滿雨水,全身都裹在深黑色的長袍之中。腳下踩著黑色膠質皮靴。
迪曼收回目光,沒動,他是三隊。
在他身後,那群二隊計程車兵開啟手電,手電光照耀下,原來黑沉沉的雨幕中還靜靜地躺著一臺巨大鐵皮火車。
砰咚!
士兵魚貫進入火車,隨後一個個抬著大木箱,走下了火車。重重地碼放在港口黝黑潮溼的地磚上。
於此同時,海面上那艘幽靈般的輪船也緩緩停住拋錨,水手們降下救生艇,披著雨披啟動救生艇,向碼頭靠近。
救生艇有兩條,一條載人,一條載著黑沉沉的大鐵箱。
為首的那名戴著烏鴉面具的古怪的男人揮了揮手,所有士兵立刻警戒起來,他們抱緊了手中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微微分散開來。
迪曼也如此照做,不過眼尖的他看到,那位“領隊”從懷裡抽出一根黑木棍塞進了袖口。
救生船靠岸。
為首的水手跳上碼頭,用繩子把船固定,防止它被海潮推走。
隨後,他們齊齊發力,將另外一艘裝著鐵箱的救生船拖到岸上,四個高大的水手手臂勾起鐵箱底部的圓環,肌肉發力,竟然硬生生地把那個要用起吊機才能吊起的箱子託了起來。
四人快步上前,重重地把長達四米,高三米的鐵箱放在了這群士兵面前。
這時迪曼才看清楚了幾人的打扮,他們都頭皮光光,面板棕黃,好似僧侶。但也是腦袋像僧侶。
他們一個個都異常高大壯碩,穿著打著補丁的直布汗衫長褲,在他們的面板上,紋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圖案,有的好像是方塊字,有些則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紅色圖案,看起來有些猙獰。
箱子放下後,四人沉默地把手放在胯部,一言不發。
“法蒂爾呢?”
一個臉上帶著火焰刺青的女人從那群男子身後負手走了出來,看起來像是他們那邊的領隊。
她面容姣好,扎著齊腰麻辮,穿著寬大的唐裙,赤足踩著木屐,但英文說得異常得流利。
“在這裡。”
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站了出來,他的個子有近兩米,那個東方面孔的女人只有他胸口那麼高。
男人伸出手:“和好就哺見,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