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木立人暴怒地喝道,聲音如連綿的春雷,在陽州城內外炸響,他將自己的境界提升至巔峰,繼續向寧缺指間拈著的小花轟去!
他的身形驟然間變的極為高大!
他披散著頭髮,渾身散發著白色的熱霧,看上去就像是從遠古走來的天神,如果不是肅穆的神情裡有很多憤怒,或者會更像。
“她不是昊天,只是你心裡的佛!佛最虛偽!最假慈悲!首座拿著錫杖也不會殺人,被君陌砍成一條狗!就算你真的變成了佛,又能拿我怎樣!”
宛若天神的橫木立人居高臨下看著他,神情格外暴戾。
寧缺的身體不停淌著血,桑桑的化身佛像在他的身後自默然無語,用悲憫的眼光看著長街,不知道是在看橫木,還是在看寧缺。
橫木說的沒有錯,沒有信仰之力為源,寧缺佛法再如何精湛,只要不能請來真正的桑桑,最多隻能自保,卻無法傷害到他。
陽州城不是長安,這裡所有心向故唐與書院的人,願意及敢於思及幫助寧缺的人,都被橫木殺死了,或者被他殺的噤若寒蟬,連想都不敢想,所以寧缺寫不出那道符,也沒有辦法集聚信仰的力量。
“書院不喜歡把那種力量叫做信仰。”
萬丈佛光與天神般的橫木,在長街上做著兇險至極的抗爭,寧缺和他指間的小黃花,在其間顯得有些渺小,他的聲音卻還是那樣平靜。
“我們習慣稱之為信念。”
說完這句話,他鬆開手指,任由那朵小黃花被拳風吹走,散而無蹤。
同時,他身後的法像也隨風破滅,佛光驟斂,沒入他的體內。
他的手握住鐵刀的刀柄。
無數若有若無的、極淡渺的力量,從陽州城內外無數地方生出,然後沉默地飄來,逐一進入他的身軀。
橫木立人的臉色變得極度蒼白,不解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
那些力量,就是他所以為寧缺永遠不可能在陽州城得到的信仰的力量,或者用寧缺自己的話來說,是信念的力量。
就算佛祖復活,又怎麼能夠得到死人的信念?
寧缺揮動鐵刀,向橫木立人斬了過去。
佛不會砍人,他會砍人。
鐵刀簡單地落下,因為帶著清河郡無數死者的執念,所以很不簡單。
狂風大作,佛法與聖光交相輝映,然後互相撕扯成碎絮。
橫木立人暴喝如雷,以生命為代價燃起熊熊的昊天神輝,想要擋住這一刀。
寧缺當年在長安城裡,對信仰沒有任何瞭解,之所以能夠利用陣眼杵寫出那兩道符,是被動接受了長安城裡唐人們無畏的信念。
現在他對信仰的瞭解極深,沒有長安城,沒有足夠的力量寫出那道符,卻可以憑藉佛法獲得足夠的力量,再次斬出千萬刀。
橫木立人或者能擋住他的刀。
但沒有辦法擋住他的千萬刀。
長街之上,煙塵瀰漫,空氣撕裂的恐怖聲響不絕於耳,其中隱隱夾雜著橫木立人恐懼、絕望、憤怒不甘的痛嚎!
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