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懼風雨的深井,變成了枯井底的陣年屍骨。
……
……
觀主的眼眸漸漸變灰。
餘簾感受到力量像風一般流失,臉色微微變白。
在這一刻,她想到了某個傳聞,眼眸驟寒,生起一股難以遏止的怒意。
她不準備收拳。
她入書院後,夫子只教了她一門功課,那便是寫字。
寫字是自成世界,也是清心寡慾,是慎怒。因為夫子知道她很喜歡生氣,尤其是變成女生之後。所以二十三年來,她沒有動過怒。
但她這時候很憤怒。
她一直都很厭憎道門裡的這些雜碎。
觀主毫無疑問是道門裡最雜碎的雜碎——當這個雜碎用改造過的明宗功法來對付她這個明宗宗主時,她的怒意到了極點。
觀主靜靜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那樣的灰,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死寂。
在街上飛舞的雪花,彷彿失去了氣流的支撐,慘慘然向地面墜去。
就像是被人撕掉了雙翅的寒蟬。
如果任由情況這樣發展下去,或者是觀主先用灰眸獲勝,或者是餘簾在力量沒有消失之前,把觀主殺死。
後者發生的機率,大概只有兩成。
但餘簾被老師壓制了二十三年的怒火,一旦燃燒起來,可以燎原。
所以她想賭這兩成。
更關鍵的是,她非常清楚自已順情隨意,借二十三年積蓄戰意,才能有這兩成的機會,一旦錯過,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種機會。
……
……
有一個人,不願意給餘簾賭這兩成的機會。
因為他是大師兄,如果真到了絕境時刻,要拿性命去賭,他認為也應該是自已去賭,而不能讓師妹去做這件事情。
風雪微飄,那件舊棉襖便出現在餘簾的眼前。
也出現在觀主的灰眸前。
那件舊棉襖上血跡斑斑。卻依然乾淨。
就像穿著棉襖的這個書生。行千山萬水,滿身灰塵,依然乾淨。
唯潔唯淨。沒有塗抹顏色,便無法被你染色或是奪色。
舊棉襖在風中輕飄,大師兄氣息寧靜。沒有一絲溢位體外。
他舉起手中的木棍。
觀主向後退了一步。
大師兄拿起木棍,向覆著淺雪的街面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