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不敢發問,等著老師的下半句話。
“書院寥寥數人。便來攔萬千大軍,看似極傻,但他們不是傻子,所以神殿想用人命去堆,想耗盡君陌的氣力,不可能有效。”
柳亦青有些痛苦地咳了兩聲,說道:“二先生雖然威武,但畢竟人力有時窮,而且以二先生如此驕傲霸道的戰法,很難堅持太長時間。”
今日他再次慘敗在書院弟子手中,受了不輕的傷,但並不像當年那般憤怒悲傷,還能夠有足夠多的冷靜來分析事態。
“神殿就是像你這樣想的,所以錯都是一樣的錯。”
柳白說道:“你們都以為君陌此人性情驕傲,戰法霸道,所以每一劍出,他都要消耗更多的念力與氣力,不能持久,實在大謬。”
“君陌的鐵劍,或砸或拍,看似比砍削要費力,實情卻並非如此,那是因為你們不懂,以劍砍削用的是力氣,磨損的是鐵鋒,而他的砸拍,用的是天地元氣,而那般厚實的鐵劍,想要磨損至毀壞,只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說完這句話,這位世間劍道第一高手,從篝火堆裡,抽出一根還沒有燃起來的細樹枝,緩緩舉至眉前一尺之處,然後隨意揮下。
篝火堆旁的天地氣息,隨樹枝揮出之勢而動,數道輕渺薄虛的氣息,粘在了樹枝的枝頭,隨著揮動之勢越蓄越厚,直至最後凝為一團。
柳白的樹枝,最終落到了篝火堆裡。
那團凝結在樹枝前的天地氣息,遇火而散。
篝火堆轟的一聲暴燃起來,火焰伸至三丈高的夜空,把軍營照的一片明亮。
四周響起一片驚呼,片刻後漸漸斂去。
柳亦青低著頭,沉默思考了很長時間。
他眼睛不能視物,念力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根樹枝做出的事情。
“二先生揮劍不需要力氣,他借天地氣息而運劍,又反過來調動天地氣息助劍勢,這不是武道修行,也不是魔宗手段,但……殊途同歸。”
他霍然抬起頭來,看著自已看不見的青峽處,聲音微顫說道:“此種劍道,對念力和體力的消耗最小,他可以一直不停地殺下去!”
“你的看法,對也不對。”
柳白將手中的半根殘枝扔進篝火堆裡,說道:“說你對。是你說出了君陌行劍時的手段,說你不對,是因為你還沒有看懂他不是在借天地運劍……”
“他是在用天地打人。”
……
……
篝火堆旁一片安靜。
二十餘名劍閣弟子沉默不語,各有心思。他們追隨世間第一強者修行,刻苦練劍,自有驕傲劍心,所以每每對書院多有不服。對那位二先生的驕傲更是不喜,然而此時他們才明白,那人驕傲自有驕傲的道理。
柳白問道:“君陌的鐵劍一直在什麼地方?”
一名弟子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沒有握劍的時候,鐵劍在他身前。”
柳白問道:“身前多遠?”
沒有人注意這個細節。
柳白說道:“只有我會注意這個細節,因為這本來就是君陌要讓我看的。那把鐵劍一直在……他身前一尺半之地。”
眾人訝然。
世人皆知,劍聖柳白最著名的劍道理念,便是縱劍萬里,不及身前一尺。
一尺半比一尺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