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花園裡,曾靜與夫人聽著前院傳來的喊打喊殺聲,看著秋日裡早已不再結果的菜地,相看沉默不語,雙手緩緩合在一處。
“自從女兒出事之後,我便退了下來,不再理朝政之事,即便後來發生了這麼多變故,新帝登基,娘娘那邊的邀約,我也是從來不去,我本以為自已已經足夠老實低調,沒有想到宮裡那對姐弟,仍然沒有忘記我。”
曾靜看著妻子和聲說道:“只是拖累了你,真是抱歉。”
曾靜夫人眼淚漣漣說道:“能與老爺一道去死,倒也真沒有什麼害怕的,只是想著我們那苦命的女兒,再也見不到我們,不知她該有多傷心。”
“如果不是那丫頭,我們何至於……”曾靜停了停,然後嘆息說道:“罷罷罷,不說此事了,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吧。”
此時那些情緒已然近乎癲狂的暴民,終於衝進了曾府後宅,曾靜看著那些人手裡拿著的染血的桌腿和石頭,把妻子摟進懷裡,不再說話。
便在這時,何明池腋下夾著黃油紙傘,出現在菜地旁。
他看著人群裡領頭那個中年男子,微微皺眉。
……
……
憤怒而癲狂的人群,漸漸散去。
曾府後園重新回覆安靜。
曾靜夫婦來不及去看府中管事家丁的傷情,看著何明池,生出很多疑問。
如果不是此人,今夜他們夫婦定然會遭毒手。
但很明顯,此人便是今夜長安之亂的元兇,不然為何先前那些暴民,還有那個首領會因為他的眼神,便悻悻然退走?
“聽說你會成為大唐國師。”曾靜說道。
何明池微微一笑說道:“應該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曾靜聲音微寒說道:“你做出如此血腥之事,當然沒有資格。”
何明池說的是機會,他說的是資格,表達的是不一樣的意思。
“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已是個好人。”
何明池看著他說道:“所以曾大人不用教訓我,你也不用問我,為什麼今夜我會放過曾府,因為……我自已也想不明白。”
“你們明明是冥女的生身父母,為什麼卻不能死呢?”
何明池自言自語道,看來真的很困惑,只不過他也想不出什麼因果,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曾府。
人群離開,曾府大門卻已被撞破,在這個混亂的夜晚,顯得非常不安全,更麻煩的是,前院不知被誰點了一把火,現在火勢變得越來越大。
曾靜夫婦還有那些互相攙扶著的受傷家人,依次走出府門,等著馬車套好後,便去雁鳴湖畔,在女婿的那片院子裡藏一夜。
便在這個時候,數十名青衣青褲的漢子,拿著短刀跑了過來,其中為首的那個頭目,看著曾靜夫婦無恙,不由大鬆了口氣。
“大人,齊四爺讓小的接諸位去春風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