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雪崖之上,他忽然對著青青山谷大聲喊道:“張無忌,你在哪裡?”
聲音在山谷中迴盪很長時間,才漸漸消失不見。
莫山山面無表情看著他大概是在想這個傢伙又在發什麼瘋:
寧缺平靜喜悅的心情,看著她輕聲說道:“我想,我們找到魔宗的山門了。”
莫山山神情微凜,蹙眉說道:“就這麼簡單?”
寧缺沉默看著雪崖下方的山薦,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看似很困難的事情,只要你能把其中的聯絡想明白就會變得很簡單。”
莫山山很簡潔直摟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寧缺看著她問道:“你知道當年找到魔宗山門,然後單劍把魔宗山門斬成廢墟的前輩是誰?”
莫山山繼續搖頭:“老師沒有告訴我,似乎他不願意說。”
寧缺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誰但我能確認他和我有關係,因為這和關係我找到魔宗山門,就變得非常簡單。”
聽到他的這句話,莫山山的眼眸漸漸亮了起採,大概也猜到他說的那位前輩是誰了,只是既然他沒有說破,她也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隆慶皇子應該也在山裡。”她提醒道:
寧缺搖頭說道:“如果神殿知道魔宗山門的位置,為什麼荒人南下之前他們沒有過來,而且根據我的估算,這片山谷裡應該沒有留下什麼好東西,神殿讓隆慶皇子他們採荒原,只怕是和書院存著相同的心思,讓我們修行一場罷了。”
莫山山眼睫微眨,靜靜說道:“有時候修行,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寧缺沒有誤會她這句話的意思,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說道:“如果隆慶非要戰勝我才能完滿自己的道心,你以為我會給他這和機會?”
莫山山搖頭說道:“修行之事,有很多時候都是迫不得已。”
寧缺很認真地說道:“大家都是正道中人嘛,哪裡至於一見面就喊打喊殺?再說了天棄山這麼大,哪裡這麼容易遇到?”
話音洲落,雪崖那頭忽然傳乘一個人的聲音,那個人的聲音裡蘊藏著很複雜的情緒,有些驚訝有些驚喜有些惘然有些堅定,最終匯成平靜。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遇到你。”
寧缺和莫山山回頭望去,只見隔著數百丈遠的雪崖那頭坐著一個人。
因為雪崖兩邊截然不同的溫度,那個人右半邊身體上覆著厚厚的積雪,左半身體上的黑衣卻是片雪皆無,看上去他就像坐在兩個世界的分界線上,一半風雪一半春意,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看上去極為古怪。
隨著聲音,那個,人身上覆著厚厚的積雪緩慢地分解滑落,那張完美的臉頰,因為風霜的侵襲顯得有些滄桑憔悴,往日潔淨無塵的黑色道袍上也滿是汙垢,尤其是披散在肩上的黑髮,更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但他的神情依然羋靜,凜然光輝,有若神子。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長大後手握重權,名聞天下,但想找到鄰居家那個把棒棒糖給你舔的小女孩兒,一直找到死卻還是沒有她的訊息。
但這個世界也很小,也許你吃了一碗不乾淨的滷煮火燒,去街口蹲茅廁時,便會忽然遇到小時候和你爭奪鄰居家小女孩兒棒棒糖的無恥敗類。
佛宗說愛別離怨憎會,說的是人間苦處,然而有生皆苦,所以我們生活在人世間,往往要離開你所愛的人然後不停遇見你所怨憎的人。
書院二層樓登山試後,在俗世社會頂層的大人物們眼中在修行世界的人們眼中,寧缺和隆慶皇子註定將是一生的宿敵。
而且他們確實彼此怨憎。
所以無論世界有多大,這片茫茫天棄山有多大,他們必然會相遇。
隆慶皇子看著雪崖那頭的那對男女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