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望著那三名黑衣執事說道:“要去裁決司當執事,是不是都得會揹你們先前那幾句對白?說起採,要配合到這麼好,還真有些困難。”
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所以聽上去很好笑。
三名神殿裁決司執事,採到荒原深處,想要殺死一些荒人,包括帳內這對荒人母子,不管他們是為了昊天的光輝,還是為了中原的和平繁榮,還是為了神殿的萬世基業,總之這些執事們認為殺人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然而寧缺擅長把好笑的事情變得嚴肅,同樣擅長把嚴肅的事情變得好笑。所以三名黑衣執事覺得自巳的信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非常憤怒。
黑帽遮臉看不到情怒燃燒的眼神,但微微顫我的黑衣,帳內天地元,氣急劇的波動,都在證明執事們的情怒以及即將出手的事實。
莫山山面無表情看著三名黑衣執事說道:“我們可以解釋。”
為首那名黑衣執事聲音毫無情緒說道:“束手就擒,再作解釋:”
話音甫落,黑衣執事踏前一步,微癭而蒼白的雙手探出衣袖,居高臨下向寧缺的頭頂罩去,無數束極細的淡金光線,從蒼白的指尖噴湧而出,瞬間構成了一個近似鳥籠般的事物,把寧缺的身體鎖於其間。
從三名裁決司執事現身,莫山山的臉上始終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因為她相信就算有誤會,她和寧缺也不可能吃虧,然而此時看到這名黑衣執事指間噴葉而出的淡金光線……不由微微一俄,異道:“葵籠?”
葵籠道法乃昊天道門精深道法之一,是裁決司不傳之秘,據說裁決神座親自施展的樊籠道法已經近於神術,這和強行改變天地元氣細微走向,從而控制對手活動空間的神殿道法,一旦施展成功,可以應對境界超出施展者兩品之上的強者!
看到那名黑衣執事居然輕而易舉施展出了樊籠道法,莫山山確定對方肯定是裁決司裡的重要人物,不由蹙眉提醒道:“不要反抗。”
光線表面飄離著極淡的金色,就像是南方中原暮色最盛時的那抹流火,寧缺看著眼前不遠處這些細到肉眼都很難看清楚的線條,心中生出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這些線條並不是真實的存在,然而明顯能夠感知到身周的天地元氣被割裂成了很多極小的區塊,顯得非常兇險:
對於暫時不能理解的手段,他向採很謹慎,聽到莫山山的提醒,更沒有選擇馬上出手,只是有些疑惑這和空間控制道法的原理,如果是以割裂空間而形成的樊籠,那如果直接施展在敵人身上,豈不是可以直接把對方割成無數塊血肉?
這名裁決司執事沒有這樣做,肯定不是因為神殿中人有多麼仁慈,而是因為他根本做不到,那麼等於這道樊籠並不是真正的空間道法……說來也是,能操控真實空間的道法必然已經在五境之上,哪裡能這般容易遇到。
寧缺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些細微線條,憑藉自己絕佳的感知敏銳度,試圖看清楚這些線條之間的結構,漸漸發現,原來樊籠道法並不是在割裂空間,而是影響天地元氣波動,在自巳的身周形成無數道小端流。
這些元氣端流便等若是牢房的木柵,看上去堅不可摧,而且上面說不定還藏著很多棘刺鐵釘,若強行去推,雙手可能會被刺的全部是血。
因為在思考這些事情,所以樊籠道法裡的寧缺沉默甚至顯得有些木訥,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決定束手就擒,他只是想有多些機會去觀察一下,然而他不知道神殿裁決司的行事風格和他的戰鬥風格真的很像……
在確定敵人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之前,裁決司執事們絕對不會罷首,那名黑衣執事微微仰頭,火光映照出一張蒼白而平靜的面容,隨著一聲低沉的斷喝,瘦白雙手間驟放光明,一道黯淡的虛影轟向被樊牢困住的寧缺胸腹處。
修行者的雪山氣海諸竅便在那處,一旦被擊實,極有可能竅毀人亡,而這名黑衣執事發出的黯淡虛影,明顯擁有極強大的威力。
看著這幕畫面,莫山山清若冬湖的眼眸裡終於閃現出了一道怒意。
不過她沒有來得及出手工
因為寧缺先出手了。
一道極清亮驚豔的刀光閃過,照亮昏暗的帳蓬,在這道刀光之前,無論是瑟縮將熄的小火堆,還是黑衣執事掌間的金線樊籠,都變得無比黯淡。
朴刀刀鋒直斬身前樊籠,鋒利的刀口與那些淡金線條一觸,嗤嗤作響,彷彿要被融化一般,眼看著刀鋒會被那些淡金線錢蝕壞,細長朴刀刀面上那些沉默已久的繁密符紋猛然間亮了起採!
一股凜洌的符文力量,從刀面上噴湧而出,輕而易舉戰勝了那名黑衣執事樊籠道法裡蘊藏著的昊天神輝之力,把那些看似神異強大的淡金線條切的粉碎!
數千聲極細微又極清脆的斷裂聲,幾乎同時密集響起,就像數千具蠻人鐵琴被同時斷絃,又像是數千只鐵蜈蚣風箏同時斷了線。
啪啪啪啪……
樊籠道法的千根金線,被刀風吹成亂絮,四處飄離,再無任何力量: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悄況,並不是因為神殿裁決司的樊籠道法徒有虛名,而是這名黑衣執事不足以施展真正的龔籠。也不是寧缺忽然間就從不惑躍進了洞玄上境,而是因為他的朴刀以及刀上的符文乃是由後山兩位師兄親手打造。
大子親傳弟子們的智慧與境界,又豈是裁決司某個重要不知名人物可以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