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上一斤火藥,撿了顆大小相近的石頭,插上藥線朝著二十幾步外的樹幹轟過去。
要麼是松木質軟、要麼是裝藥不多的緣故,木炮像一杆大銃,不但沒有四分五裂,還將不遠處的樹幹砸出很深的窟窿。
當麻貴的部下抬起幾尊木炮與一桶火藥以及專門掏出盛藥接近一斤的木勺放在鄭屠面前時,在明軍諸將心中已擁有諢號鎮關西的原住民酋長的面色變得非常奇怪。
誰都會有這種感覺的吧?就像開啟了明國大禮包,給出幾塊金子明明是作為僱傭他們用大威力兵器轟擊西班牙人的酬勞,結果又是給銃、又是給甲的,末了還給了幾門炮。
這一切對鄭屠來說都太新奇了。
‘這個自稱是明的部落怎麼像大傻子?’
這是鄭屠第一次率領部落遠征,打敗了一個在他的領地蓋房子的入侵者,結果現在來了另一個入侵者,但這幫傢伙看起來不太像入侵,他們要做什麼?
看著麻貴不斷朝著南方指著,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鄭屠則先指指北方遠處的雪山,又指指南方目力盡頭的高山,再指指自己,一次次重複道:“鄭屠。”
麻貴大概明白了,對左右道:“從這座山到那座山是他們的領地,看上去這場戰鬥是他們為收復失地而打的,並沒有繼續向南的意思。”
沒有足夠的馬,也沒有馱運的牛、驢,他們的行動範圍就這麼大,看來指望他們繼續向南奪取西班牙人佔據的土地是得隴望蜀了。
麻貴抱拳拱拱手,留了兩個機靈的跟在鄭屠身邊,他指著自己留下的部下,又指了指西北方的大海,道:“麻貴。”
鄭屠有樣學樣,也同樣派了兩個年輕人跟著麻貴,又指指自己腳下的土地,道:“鄭屠!”
就在麻貴打算告辭離開時,接受俘虜的原住民卻突然爆發騷動。
麻貴一直對鄭屠的部落解救這些淪為奴隸的同胞感到好奇,有些人顯然是鄭屠部落的,他們在戰鬥結束的一開始就重新加入到部落當中。
但更多人看上去雖然長得一樣,但不是鄭屠部落的,他們很多人想跑卻跑不掉,被抓後重新被綁起來牽引著,看上去只是換了個地方做俘虜。
騷動起源於一名披著繪鹿披毯的奴隸,那是一個看上去年過四旬的男子,不過跟隨他的孩子只有十幾歲,可能只是因勞作看上去比較蒼老實際只有三十多,當他的披毯被鄭屠的部下扯走時,人們在他身上發現大片膿皰疹。
額頭、面部、手臂、腹部、背後,棕黃色的面板下到處是膿皰疹,有些膿皰疹已經因粗暴扯走披毯的動作而潰破,看上去猙獰恐怖,人也滿是虛弱地向身邊抓去,但那些原住民像躲避瘟疫般,迅速大叫著逃開。
這就是瘟疫。
麻貴不能再熟悉了,這是天花的症狀,而且已經是非常嚴重的天花,到這個程度還沒有死,這個人如果運氣夠好,很有可能在將來會挺過來。
在鄭屠眼中,麻貴看到了恐懼。
他意識到這是個向原住民展現強大的機會,抬腳向那邊走去,就在這時他被鄭屠有力的手臂擋住,即便言語不通,他也能看出鄭屠眼中的悲憫與決絕。
麻貴笑了,他搖搖頭,用堅定的語氣道:“你不知道,我們為戰勝痘毒做過什麼,它傷不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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