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之內。
為了減少舞弊現象的發生,在正式張榜之前,所有的考卷都是糊名的。
張榜之前,才有外放御史將糊名拆開,按照順序,一一謄錄,最後再由兩位主考檢查一番,才會正式張榜。
此時,此次靈州州試的錄取榜單,已經由幾名衙役拿出去張貼了。
貢院之中,剛剛得知解元名字的凌一鴻有些發愣。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當初審閱那考卷的時候,那種對於字跡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了。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一個普通的考生,在醫道上會有如此深刻的見解。
因為這個人是他的師叔。
他居然做了師叔的考官?
臉上的表情比凌一鴻更加精彩的是鍾明禮。
當他以為唐寧這一次的州試旅程,只能止步第一場的時候,他隨隨便便就拿下了雙榜第一。
當他以為他的策論失誤,應該與榜單無緣之時,他又拿下了解元。
當然,他心緒難平的原因,不止如此。
水部郎中和禮部郎中因為他的考卷,當堂激辯,差點大打出手。
三位舉足輕重的協考,對他的策論表示了極大的肯定。
諸多考官經過商議之後,決定將這一份考卷送往京城,有極大的可能,會拉開科舉策論改制的序幕……
他的心緒有些複雜難平,得一賢婿,他這位岳父自然高興,但若是賢婿太賢,也會賢出麻煩。
他聽到貢院之外針對唐寧的震天呼聲,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擔憂之餘,又有些惱怒,若不是禮部郎中有眼無珠,又怎會引來水部張昊與他當堂激辯?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王碩!
王碩也在人群中,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激靈。
張昊看他的目光不善也就罷了,那位太醫院的凌大人看他的眼神,為何也像是看仇人一樣,就算是政見不同,他們也不至於這樣吧?
再退一步,這兩位協考好歹有一個政見不同的理由,那位靈州的地方官員,為何也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方鴻從遠處走過來,走到鍾明禮身旁,看著身旁的另一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鐘大人,這幾日忙於審卷,今日才有機會引薦。”
京東路提刑宋千看著鍾明禮,笑著拱了拱手,說道:“鍾大人,久仰大名。”
方鴻看著鍾明禮,笑道:“鍾大人,這位是宋千宋大人。”
京東路提刑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鍾明禮頓時肅然清靜,拱手躬身,“見過宋大人。”
“鍾大人不必多禮。”宋千揮了揮手,說道:“先要恭喜鍾大人,得此佳婿,真是讓人豔羨……”
鍾明禮臉上露出笑容,拱手道:“還要多謝幾位大人賞識,下官代小婿在這裡謝過幾位大人。”
“為朝廷甄選人才,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宋千笑了笑,說道:“令賢婿之策論,與本官多年來的某些想法不謀而合,有些細節,本官還想和他談上一談,到時候,還請鍾大人代為引薦。”
鍾明禮還未開口,方鴻便搖了搖頭,說道:“唐解元這兩日怕是不會清閒,你有什麼話,等到鹿鳴宴的時候再問吧。”
州試結束之後,地方官員會在三日後舉辦鹿鳴宴,宴請新科舉人和貢院考官,這一傳統已經綿延了數百年。
水部郎中張昊便站在一旁,聞言不滿道:“凡事都要講一個先來後到,本官可是第一個要見這位解元公的……”
“那就讓張大人先。”方鴻笑了笑,又看向凌一鴻,說道:“凌大人不是也有些事情要問唐解元嗎,張大人和宋大人排在前面,鹿鳴宴當晚,凌大人怕是沒機會了。”
鍾明禮自然是想要唐寧多結交一些京官,聞言笑了笑,說道:“鹿鳴宴之後,不知凌大人何時有時間,下官讓小婿親自登門拜訪,不知凌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