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悟透天道的大仙,要是就因為這樣跟她生氣,那還談什麼攻入天界,篡改天道,輕輕抬手讓她起來,告訴她說:“你才化成人形,收不住心性也是情理之中的,何罪之有。”
她抬起頭看若木一眼,見他沒有生氣,道了句謝恩,起身來繼續欣賞自己身上的折身著裝。
等她看夠了,若木才開口道:“現已是三更天,快快隨我去北海吧。”
回北海的路上,二人各自架雲,若木在雲頭打坐,囚焰則一路看著經過的地方。
天明時到了齊地,透過雲層低頭看了齊都熱鬧非凡,卻不知此是何地,想問若木,又見他正閉目打坐,不敢驚擾,只是趴在雲頭緊緊的看下去。
飛出去很遠,眼睛還不捨得離開,直到那一點城樓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這是囚焰的記憶,也是冉離的記憶,從她在囚焰的記憶力看到這些的時候,就已經當做自己的記憶了。
她的運氣是在太好,機遇是在千古難遇,就連冉離這個大仙都忍不住要羨慕。
怎麼能不羨慕呢,多少神仙妖怪都害怕的東西,連九天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都不敢靠近的東西,她不僅依附它活了下來,還活的很好。
而若木的出關,對三界來說是一件大事,是一個劫難,可對囚焰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哀牢山是若木的地盤,九天之上也只有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耀十都之列的神仙才敢靠近,別的神仙妖精若是沒有若木的準允近了哀牢山主峰,輕則削了頂上三花胸中五氣,重則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可囚焰,被扔在哀牢山之巔不死,若木出關,雖然被仙劍斬斷仙根,卻也因此跟仙劍達成了某種默契,有機會被若木收為劍奴,若木超越天道,被他收為劍奴就算是九天大羅金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偏偏這種好事就讓這個狐狸精撞上了。
這還不算,若木對她,根本就不是對一個劍奴的態度,因為不論是誰,就算是先天五道君也不可能將三粒金丹賜給一個劍奴,就算是先天五道君也不可能將封印邪靈的人王伏羲寶劍煉化送給劍奴。
這樣的機遇和恩德,冉離很羨慕,他多希望自己不是什麼地仙大神,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替換囚焰,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
他始終只是冉離,他始終都是地仙之中赫赫有名的冉離,始終都只是鎮元子的弟子,只是今天就有隕落的一個失敗的神仙,一個連做自己都不敢的神仙。
如此種種,就像是潮水一般的湧來,冉離不想要這種感覺,可是怎麼都擋不住,好像這是有人在往他的腦子裡面裝罐,使勁的塞了進來。
其實,這是必然的,他從囚焰的記憶裡面看到了這些,註定他就要記住,因為羨慕甚至是嫉妒,所以這種記憶,雖然不是自己的記憶,卻已經入骨。
天地無常,神仙也有許多無奈,此刻的冉離,就是最無奈的時候。
慘淡一笑,忍不住又要想囚焰父母的事情,那兩個想要雙宿雙飛登臨九天的狐妖,雖然最後沒能成功,但是其實他們已經成功了,成功的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了若木,這是多麼大的榮耀。
這些場景再現,冉離感覺心口刀絞一般的疼,或許,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所見到的:
婚後第六天,兩個新人在親朋好友的護送下離開青丘山,離開時,從兩個新人出洞府開始就有人在前面拿著笤帚打掃,拿著水桶把每一步都清洗乾淨,然後撒上硃砂,在他們走過之後,有人拿著絲綢收集他們的腳印,這時青丘山送行的傳統,前面清洗的乾乾淨淨,是要離開的人在未來的路上每一步都走得踏實,每一步都是嶄新的,後面的人收起腳印在離開青丘山之後交給他們,是要他們知道自己的家,不論到了什麼地方,這裡都是他們的家,有一天放下諸多事情,就再回來。
離開青丘,二人辦作江湖遊子一路去了南蠻之地,一路走一路打聽,經過兩年之久才到了哀牢山外面,這個時候,囚焰的母親已經懷有身孕。
到了哀牢山外面,囚焰的父親抬頭看一眼,將她母親摟在懷裡說道:“這便是哀牢山了,雖是荒蕪之地,但靈氣充足,你到這裡有剛好懷了孩子,看來咱們卻是跟哀牢山有緣,跟那個大仙有緣。”
哀牢山是荒蕪之地,也是妖精聚集的地方,要在這裡立足可不容易,還沒有踏足哀牢山,就有一頭獅子精跳出來,攔住二人去路,惡狠狠的問道:“來者何許人也,可知道這哀牢山上是最忌仙家的,身為狐族仙家還敢來這裡,是不想活了嗎?”
說話間,十幾個山洞之主已經將他們包圍起來,這些都是有相當修為的妖精,如果真的動手,他們肯定不是對手,囚焰的父親上前一步,對著獅子精拱手作揖道:“誤會誤會,我夫妻並非狐族仙家,乃是逃難的狐妖,聽聞哀牢山是九天仙家不敢靠近的地方,才來避避風頭,大王可否慈悲,容我夫妻二人在此落腳生根。”
獅子精哈哈大笑,嘲諷囚焰的父親:“你真是異想天開,可知道這哀牢山上誰最大,告訴你,這哀牢山是本尊的地盤,你要在此落地生根也可以,把你老婆給我做個小婦人,若不然,我們幾個兄弟就將你抽筋剝皮,再搶了你的老婆回去睡覺。”
這獅子精真是過分,要這麼為難他們,囚焰的父親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就心生一計,對著山上大喊:“大仙,可否容我夫妻二人落個腳。”
他的聲音幾乎是用了全部的法力,足夠整個哀牢山聽見的了。
那獅子精見他這麼大聲的喊叫,也知道來者不是一般的小狐妖,雖然摸不透他的來路,但是卻不敢讓他在叫下去,舉起大刀威脅道:“你要再敢大喊大叫,我就一刀剁了你。”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逃過囚焰父親的眼睛,將妻子落在身後,繼續對著山上大喊:“大仙,若是準允我夫妻落腳,可否給個回話,也好讓這幾個為仙家讓路行個方便。”
他的聲音實在太大,那些妖精都左右的看著,好像在害怕什麼。
終於,在他再次長大嘴巴的時候,一頭狼精攔住他:“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這山上住著一個非常厲害的大仙,雖然已經被封印,可是他心情不好衝撞一下封印,就會有無數的妖精要死,一千年來他只發過兩次怒,第一次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只是聽說的,但第二次是一百年之前,哪吒追他老子經過哀牢山,大仙心情似乎特別好,哈哈大笑,結果哀牢山震動,我本事哥三個,就剩我一個了。”
見這些妖精對被封印的大仙如此畏懼,囚焰的父親索性賭一把,笑嘻嘻的告訴他們:“我不怕,來之前我叔叔告訴我他跟這個大仙頗有交情,有他的庇佑我在此能得到一個安身之所,故而來此躲避九天仙家。”
聽見他跟這個大仙有些關係,又是得罪了九天仙家來避難的,那些妖精一個個都逃竄的無影無蹤。
見到這些妖精對這個大仙如此畏懼,囚焰的母親也擔心起來,問他:“這個大仙似乎並不友善,你說咱們在此會安定嗎?”
囚焰的父親也很糾結,這山上的妖精對這個大仙似乎很畏懼,剛剛又盜用了他的名義,如果讓他知道兩個不速之客不打招呼就來居住還盜用了他的名義,不知道會怎麼對他們,但是眼下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妻子已經懷孕,要想再去別的地方尋找洞府肯定不行,只能期盼這個大仙仁慈,是的,只能期盼這個大仙仁慈,他甚至都不敢期盼這個大仙對此事不知曉,因為大仙不可能連自己的地盤上發生的事情都不知曉。
無奈嘆口氣,告訴妻子說:“只能祈盼大仙仁慈了,你我已經五路可走,天庭方面已經對我們有所關注,孩子降世之後,再有三五十年的時間就是你我飛昇之日,三五十年對人來說是一生,可對仙妖魔怪而言不過是眨眼之間,都來不及的等孩子有所成長,這一劫難,躲得過九天之上一家團聚,躲不過九幽之下一家團聚。”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獨自,苦澀的表情苦澀的聲音說:“我可憐的孩子,尚未出生就要跟隨父母遭受這樣的劫難!只盼望爸爸媽媽運氣好,能帶你飛上九天,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神仙。”
男子也很無奈,畢竟這不是小事,弄不好一家子就會灰飛煙滅,他們的力量還太弱,任何一點失誤都會要命。
就近的果樹上摘幾個果子遞給妻子:“你休息一下,我去附近看看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山洞,順便在山裡面找幾隻小狐狸過來,一來你需要有人照顧,再者以後這裡就是家,家裡多有幾個親人也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