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渺中,斯科嘉爾海灘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裡,昨天的暴雨已經歇了,變成下個不停的細雨,把萬物都淋得溼透。
海灘上佇立著用作警戒眺望的尖塔,下面是密密麻麻防禦工事和建築,更深處則是是開闊的、形狀不規整的田野,地裡的莊稼倒是很難生長起來,因為不落帝國的海岸部隊曾在這裡與深海侵略者打過惡戰,無數次。
普洛斯都坐在俯視斯科嘉爾海灘的塔樓裡,從昨天開始他就已經呆在這兒了,整整一夜過去,現在他又冷又餓、心煩意亂,只想趕緊結束例行的偵查任務,回到軍營喝杯熱牛奶然後睡個好覺。
他將眺鏡轉向左側,對準黑黝黝的海面,開始進行對海平面又一次緩慢的觀察,鏡頭裡的畫面已經在他眼裡重複了千百次,同樣是洶湧起伏的白色浪花、曦光照耀下微微發亮的礁島,以及霧氣朦朧的海面,一切都平靜祥和。
普洛斯回頭瞟了眼,獵犬已經蜷著身子睡著了。
“能有啥動靜。”他嘀咕一聲,“時間差不多,也該我去睡覺了。”
天濛濛發亮,普洛斯聽到換崗士兵登樓的聲音,他揉揉發澀的眼,拿起水壺往嘴裡灌了口,冰冷的溫度讓胃部傳來一陣絞痛,普洛斯低嘶一聲,準備最後再做一次常規眺望,之後立馬走人。
再一次,他把眺鏡轉向左方,慢慢順著海平面向右掃視,等他轉到海面的最中點,眺鏡忽然停止。
境中景象讓普洛斯完全繃緊身體,使勁瞪大眼睛。
透過若隱若現的零碎薄霧,海平線上像魔法般排滿了船隻,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隻,它們緊密有序的移動,彷彿已經在那裡呆了很長時間。
這些幽魂般的艦船彷彿是從海底裡冒出來的,“全知之眼”沒有給海岸部隊預警,帝國的盟友深海王國,也沒向南線集團軍傳遞任何訊息。
普洛斯呆呆的望著,他一生之中從未受過如此大的震動,以至於令這名士兵難以置信、難以言語,彷彿有來自地獄的魔鬼攥住了他的心臟。
恐懼令他渾身發抖,普洛斯以巨大的動作幅度從矮凳上跳起來,趴在圍欄對著下方準備換崗計程車兵大吼:“有船登陸!”
喊完一聲吼他立即回頭,也不管下面計程車兵沒有聽見,握緊哨塔上的魔法石,向海岸部隊的指揮部傳訊。
“梅里長官。”普洛斯顫抖著聲音,“這裡是斯科嘉爾,海面上……至少有一萬艘船。”
“你昏了頭麼?士兵!”指揮部駁斥,“海盜不可能有那麼多船,深海國也沒那麼多船,整個艾拉迪亞沒有誰有那麼多船!”
長官的懷疑和喝罵,反而令普洛斯從恐懼的狀態裡清醒,“如果你不相信,就自己過來看!”他的話順暢了許多:“深海國的雜碎背叛了帝國,那些施法者也全都是廢物,我們事前沒有得到任何訊息!”
指揮部沉默一會,接聽者好像正向旁邊的人下令核實,然後又傳來通訊:“這麼多船,它們往哪開?”
普洛斯看著海面,瞳孔已經縮成針尖狀:“就朝我這。”
——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黎明,在朦朧、灰暗的晨曦裡,強大的黑翼艦隊以莊嚴而令人生畏的氣勢,在斯科嘉爾五個海灘外圍鋪開陣列。
海面上佈滿船隻,從瑟堡外圍的暗灘、直到奔流河的河口,這些戰艦共同組成了一道包圍斯科嘉爾的鋼鐵長廊,整個海面上艦旗飛揚,在微風中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霧氣朦朧中,巨型戰列艦巍峨的身影像是來自深海的怪獸,而有威懾力的巡洋艦和裝甲驅逐艦,也在霧氣中露出輪廓來,位於它們身後艦群中央的,是偉大的黑翼帝國主艦,相比普通艦船,這幾艘主艦在不斷的改進中體型已經大到誇張,或許用“海面平臺”來形容更加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