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船師可以不需要錢,但造船需要錢,導師。”
年輕人很快反駁:“在談及夢想、情懷之前,我們必須先保證自己能活下來。”
他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繼續說:“這座城市不是光靠您堅持就能夠挽救的,哪怕您的技術位於艾拉迪亞之巔,也無法扭轉尼斯都日漸衰敗的事實。當權者的醜惡嘴臉我見得足夠多了,沒有借貸支援,我們的開銷恐怕無法撐過這個月。前往北地,並不是讓您放棄夢想,只是換一個更能實現理想抱負的環境罷了。”
聽完,考維特沒說什麼,而是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輕聲反問:“查理,這是你的想法嗎?”
在導師目光的注視下,年輕人遲疑了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你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年輕人應該向外闖蕩,你想去就去吧,我支援你。”
考維特溫和的笑了笑:“但我選擇留在這,查理。如果所有人都選擇逃離,那這座城市才會真正成為一座死城,這裡是我的家,我的熟人、朋友、記憶都在這裡,你讓我怎麼拋下它呢?你應該懂我的。不用擔心,讓我這樣的老傢伙留在這,只要還有人在,尼斯都就還有希望。”
考維特一番話語擲地有聲,屋內一時變得有些安靜。
良久,年輕人才嘆息一聲:“既然這樣,我再想想辦法。”他是個孤兒,視考維特如師如父,怎麼可能拋下這個年逾六十的老人獨自離開。
不過他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亂。
“你們幹什麼!”
學徒又驚又怒的聲音傳了進來,伴隨重物落地的悶響。
兩人俱是一驚,考維特快步上前,拉開門,檢視陳列接待室的狀況。
明晃晃的刀劍反射著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一隊身著全身鎧甲的守衛衝了進來,以蠻橫的姿態將學徒推倒在地。
“停下,士兵!你們來我這做什麼?”
考維特大聲呵斥,作為一名頗負盛名的造船師,他年輕時也曾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人物,這些士兵並不能唬住他。
“考維特先生。”
領頭的鐵罐頭身體頓了頓,頭盔裡只露出兩隻眼睛,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語氣生硬的說:“鑑於城市規劃,你的船塢被徵用了。”
“徵用?”
考維特氣極反笑,毫無畏懼的直視士兵,怒斥道:“這片土地、船塢,我在二十年前就已購入建造,是城邦律法所保護的私人財產,你們無權徵用,任何人都不行!”
“我知道。”
士兵的眼睛在笑,帶著幾分譏諷:“所以考維特先生,你可以帶著你當年的憑證,前往市政廳領取二十枚金幣的補助。”
二十枚?
開什麼玩笑!
但無論考維特怎麼反抗,轉眼之間,他就被身強力壯計程車兵架著趕出自己的船塢,直到屁股與冰冷地面親密接觸,他也仍不相信自己所遭受的蠻橫待遇,雙眼全是不可置信的神采。
這座城市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