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裡隨他們鬧,可是易安堂裡上有六十多歲的謝母,下有懷著身孕,挺著肚子在一旁邊吃瓜看戲的蕭寶信,撞著哪個碰著哪個都不好。
以至於謝三爺都沒近得了王夫人的身就被隔了開來。
“王氏,收起你那張臭嘴!你貪血噴人!阿寧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就是我的種!你罵誰呢,不知道人死為大?你好歹出身世家,自小受教育長大的,怎麼著這些年的學問都學狗肚子裡去了?”
謝三爺隔著三五成群的下人扯著脖子痛罵:
“你王家都倒了,夾著尾巴做人就是了。你還當是以前跟我吆五喝六的呢,我們謝家品德好,沒拿這事兒說你,你好歹有些自知之明,做個賢良婦也就罷了!”
“你看九郎媳婦,你們都是王家人,看的都給你通透!”
王夫人一聽,果然就是這麼回事啊,知道自己孃家倒了,謝老三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起刺,說到底是欺負她沒孃家人可靠了。
當場就哭開了,扯著喉嚨嚎啕大哭。
如果說開始還是有些惺惺作態,後來就把自己給哭心涼了。
袁夫人皺著眉頭:“三弟,這事兒按說不該我長房嫂子說長道短,可你扯上孃家的事兒說,就不地道了。這和誰的孃家怎樣有必然的聯絡嗎?你的意思是王家沒倒,弟妹就可以說一不二,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反之,王家倒了就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多荒唐的事都不能攔著你鬧笑話?”
“你言下之意,是說咱們謝家就是這般作風行事的?”
“三弟既然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那你這番話說出去,別人又作何想?”
“謝家就這麼勢利?”
王夫人聽到有人替自己說話,哭聲一下子都小了許多,變成了嗚咽。
這些年不管謝母、袁夫人,王夫人不是沒有微辭,也不是沒有芥蒂,可是就衝袁夫人今日這一番話,什麼怨念都沒有了。
王家倒了,太多人跟風行事了。
如果謝母或者袁夫人,哪怕蕭寶信都顯露出落井下石,拿捏她的意思,下面的人跟風行事,她在三房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好過。
可是並沒有。
一如既往——
她的一如既往就是也沒多好,也沒多差,還是和以前她在謝家一樣。
以前不知足,總覺得自己是嫡出三房的夫人,執掌中饋,不管是誰都該高看她一等,她又是出身琅琊王氏,只這出身就甩兩個妯娌好幾截。
什麼陳郡袁氏,什麼庶出的濟陽蔡氏,都不夠看的。
現在看來,一如既往才是最難得的。
你權勢滔天時,我不巴著你;你落魄無依時,我也不唾棄你——
這才是最難得的。
以前她有多討厭袁夫人剛正,現在就有多喜歡她的強勢。
“長嫂……”王夫人哭咧咧地衝著袁夫人就撲過去,倒在她懷裡就開始哭,那叫一個委屈,好像找著了仗腰眼一樣。
袁夫人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真就是怎麼想怎麼說,看不慣謝老三那副小人姿態。
她們真不是這麼和諧有愛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