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又說起蕭御史的情況:
“……駱太醫還是醫術精湛,幾針下去就見了效果,只是到底還沒好利索,又不知將來如何,怕是要往上遞摺子致仕。”
謝母唏噓不已:“家裡發生這樣的事,也是難免……御史是個慈父啊……”
多餘的沒再說。
好在蕭御史有個好兄長,但凡沒點兒根基,仕途到這裡就算完了。
即便過陣子身體好了,誰還能想起你這人來?
蕭司空就不一樣了,有從龍之功的,皇帝還怕你家人少,不好施恩呢。
不過對於蕭御史這副作態,謝母是看不上的。多大點兒事就把自己作的口歪眼斜的?
誰家裡沒死過人?
像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子,誰有她倒黴?人生兩大苦都讓她吃遍了。哪次不是傷心欲絕,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可是能咋辦?咬牙硬挺唄,還有一家人呢。
她倒了,謝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怎麼辦?就是現在,她也咬牙活著呢,孫子仕途的關鍵時期,她一死少說也得守孝一年。
一年,新人換舊人,謝家根基還未穩。
對皇家再有恩,也雲淡風輕了。
如果像蕭御史這樣跟失心瘋了似的,謝家早完了。
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蕭御史人家和蕭寶信一家子,有些話不便說。
不是她刻薄,就那蕭二娘子她不是沒見過,就看她做出的那些事,光傳到她耳朵裡的就夠膈應人的。
死也就死了。
如今只怕真正難處的反而是蕭家那位三娘子。才剛嫁過去,前三腳還沒踢開,嫁家爹那邊官就丟了……
還是那句話,有個好兄長啊。
有蕭司空的面子在,總不至於為難了蕭三娘子。當然這還要看蕭三娘子自己在蕭家的地位,和蕭司空的心性了。願不願給這侄女做臉。
郗家家風還算正,有郗廷尉壓著呢。可是小輩難免人心浮動。
一樣米養百樣人,郗家人不捧高踩低,卻不代表下面的人也一樣的心性。
謝母出身蘭陵蕭氏,還及笄就嫁進了同樣高門世族的陳郡謝氏,一輩子都在世家大族摸爬滾打,什麼沒經歷過,什麼沒看過?
很多時候,下面的人反而更加跟紅頂白,讓他們欺負上了,有苦都無處說。
“現在緊要的是御史的身體,有什麼需要的珍稀藥材只管和你三嬸說,從公中支。”
又說:“褚家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有你婆母呢。不能讓她總偷懶,窩在那破院子裡面。年紀輕輕的就一副看破紅塵與世無爭的樣子,像什麼樣子?是要成仙成佛嗎?”
“又不是人家無慾無求的,心裡掛著這個念著那個……”
“得給她找點事情忙活起來。以後你生了孩子就更好了,嫌煩就往你婆母那送,讓她看著!”
說的蕭寶信竟然覺得自己把周氏丟出去是丟的大快人心,好像都丟的晚了,事兒給惹小了。
想想當時自己那破釜沉舟,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孤注一擲,咋就好像……是個笑話呢。
聽祖母的意思,她惹出這事兒來好像還是盡孝了。
可歌可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