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愣在哪裡許久,笑容凝固在嘴角,久久不語。
這便是奴隸社會的悲哀嗎?這便是不能為人的悽慘嗎?
縱然在21世紀她過得也是如此刀尖舔血的日子,可是如今在這裡親眼目睹這樣的場景,還是讓她被觸動到。
因為,這裡有著比那個世界更加悲哀的地方;因為,這裡比那個充滿著核武器的世界更加殘酷無情;因為,在這裡他們甚至連所謂的活下去都已經成了最痛苦的事情,又何談什麼生而平等,自由民主呢?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異樣的情緒瀰漫而起,讓她的身影有些踉蹌,手輕捂住胸口。
越弦,是你讓我看到這一切的嗎?
難道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那我呢?
你為之奮鬥的目標除了大雍,還有這些人嗎?
“大越,你—你沒事吧?”秦樓月雖然有些不適,可是抬頭,看到君越變了又變的臉色,不由得關切道。
君越似乎沒有聽到秦樓月的呼喚,也根本不顧同樣面帶沉重的陌染,直直地走向了那幾個就在她面前的刑架,噬血出鞘,瞬間就將被束縛的人鎖鏈給開啟。
她望著正對著的一個大概十多歲的女孩,血汙與傷痕已經讓她失去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天真無邪,她似乎聽到了聲響,微微睜開那黯淡無光的雙眸,恐懼地囁嚅道:“不不,不——”
君越突然伸出手,接過那個女孩,輕輕地開口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這片密閉的恐懼中縈繞著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這些早已經心死的奴隸都無力去管這些到來的人身份,也根本沒有力氣去管,已經被寫好的命運就這樣註定,無從反抗。
秦樓月與陌染對視了一眼,紛紛抽出長劍將那束縛著的鐵籠給開啟,企圖帶他們離開。
“你們自由了!你們自由了!”秦樓月呼喊道。
但是即便是已經與自由咫尺之遙的那數十個奴隸,卻連動都不曾動上分毫,睜開灰白的眼眸中多了更多的恐懼,他們有的已經開始不斷地往後瑟縮,試圖在那不知道困了他們多少載的牢籠深處找到一個安身之所。
君越懷中已經撐到極限的女孩緩緩閉上了眼睛,臨死前的那一刻,似乎在解脫,也似乎在感激。
君越看了女孩許久,才將手中的人給放下。
這樣的傷,就連她也無能為力,更何況心已經死去,活下去有該是多麼痛苦?
唯一一個在絞刑架上還活著的女孩就這樣在被摧殘的花季年紀走向死亡,如此默不作聲,如此悽慘。
君越沒有管衣服上的血汙,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只有那一張面沉如水的臉微微注視著那些甚至都不敢追求自由的奴隸。
“大越,你沒事吧!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不出來?”秦樓月注意到了神色猛然不對的君越,略微疑惑,她說完之後,又上前了幾步,想要將離的最近的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給拉出來,可是就在那一刻,那個小男孩卻縮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驚懼地嚎叫著:“不不,我不出去,不敢——他們——他們一定會打死我的!”
秦樓月心疼地想要進去勸慰,柔聲安慰道,“沒事了你自由了,自由了,跟姐姐走吧,走吧!”
牢籠很小,秦樓月進不去,只能伸出手臂進去,但不過剛剛觸碰到那個驚懼的人,就被男孩滿是汙垢的長指尖給劃傷了嫩白的手掌,她猛的一疼,退了出去,轉頭委屈地望著君越:“這小鬼,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明明我是要救他啊!”
“罷了,做久了奴隸,便不知道該如何做人了!何其悲哀?”君越突然蒼涼一笑,眼底是黑白交織的無盡的悲哀,語調中似乎是無奈,帶著些許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