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檯燈一張桌子一張小床一扇窗戶,狹小的房間內只容納了這麼幾樣簡單的東西,這便是屬於鍾婷的房間。
鍾婷坐在書桌前面,她的大腿上放著一件寬大的校服,另外一隻手則是靠在書桌上拖著腮,漂亮的眼睛裡面滿是愁緒,自從從學校回到家裡之後,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許久了。她今天甚至沒有去鍾大海的攤子上幫忙。
“怎麼辦啊...”
鍾婷已經不知道從嘴裡吐出這句話多少次了。
只見她將校服從大腿上拿了起來,放在眼睛下面看了許久,當她看見校服上面那一小撮殷紅的印子的時候,頓時眉頭緊鎖,許久她帶著哭音抱頭趴在了書桌上面,喃喃自語:“這下子完蛋了,把陸修的衣服弄成這樣子,這還怎麼還回去呀...”
“婷婷,你在裡面做什麼呢?”
許麗馨的聲音適時地傳進房間裡,讓原本正陷入在愁緒中的鐘婷猛地一個機靈,將陸修的衣服收好藏在了身下,同時對著外面喊了一聲:“哦,媽媽,我沒事,我在寫功課。”
鍾婷這才意識到剛剛她的動靜太大了,難怪許麗馨會過來敲門。
“做功課?咦,今天倒是難得看到你在家寫功課啊,肚子餓嗎?”許麗馨詫異的聲音。
“不餓。”
“行吧,你做吧,媽做飯去了。”
聽到許麗馨的聲音消失,鍾婷這才鬆了一口氣,吐了吐舌頭。
鍾婷開始運用自己的手機上網搜尋如何才能消除血跡,跳出來了好幾條建議,有的說用汽油,有的說去幹洗店什麼的,乾洗店肯定是不行的,羞都羞死個人了,不如用汽油?可她上哪兒去找汽油啊!
算了,先用洗衣粉試試吧!
鍾婷於是偷偷摸摸趁著許麗馨在廚房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衛生間...幾分鐘後,鍾婷灰溜溜地從衛生間裡出來,發現洗衣粉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別說血跡沒有怎麼洗掉,反而是把陸修校服上的顏色給搓洗掉了一些,看起來很奇怪,所以鍾婷不敢再用力搓了。
經過了半小時的折騰,不管是洗衣粉,洗潔精,還是漂白劑什麼的,她都試過一遍,最終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鍾婷終於是放棄了掙扎,她已經打算跟陸修撒個謊,就說是衣服被她弄丟了。
晚飯的時候,鍾大海收攤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兩瓶白酒。飯桌上一家人討論了一下明天請陸修吃飯的事情,最終討論出的結果就是,還是去外面吃的好,家裡吃用鍾大海的話來說一顯得隨便,二萬一也不合人家口味。
鍾婷早早地吃好了飯坐在原地,鍾大海在喝酒,許麗馨則是陪著丈夫喝酒,只不過她喝的是超市送的葡萄酒,偶爾夾菜的時候那隻手晃得厲害。
鍾婷看著許麗馨不斷晃動的手,有些心疼道:“媽,那個藥吃了有點用麼?”
許麗馨患有帕金森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確診的時候別提她有多傷心了,為此她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患過抑鬱,要不是鍾大海跟鍾婷父女倆對她的開導關懷的話,她說不定走不出抑鬱。
“哎,沒什麼用。”許麗馨搖了搖頭道:“不過我都習慣了,這病就這樣,好不了的,吃藥不吃又不行,吃又浪費錢。”
聽到她這麼說,灌下一口白酒的鐘大海立刻就不願意道:“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什麼叫吃藥浪費錢,你這病不吃藥能行麼?這是要終生服藥的,這藥你得吃!花再多錢也得吃,再說了這藥不能醫保稍微報一點麼...”
“能報多少啊,這藥每天得吃,醫保能每天不限額地刷麼?”許麗馨的語氣裡滿是無奈。她一是無奈這個藥花銷大,二則是無奈她身上這個帕金森要是讓單位知道了,恐怕會被辭退,辭退的話她這個年紀的人又沒什麼技術,工作怕是難找的很...還有一個很困擾她的事情就是,她一緊張,做事就會手抖,隨著帕金森的時間長久,她做事越來越慢,這讓她的工作很成問題,單位上的領導看見經常會指責她,導致她一緊張的情況下手抖就更加厲害了,吃藥都緩解不了。
當然這些她肯定是不會跟鍾婷講的,她怕鍾婷會因為她的事情讀書分心。
現在鍾婷還在旁邊呢,許麗馨雖然心裡有很多無奈,但還是忍著沒有往下說下去,晃了晃腦袋,笑著轉移了話題道:“不說這個,對了婷婷,你把話有沒有帶到啊?別明天爸媽好不容易休息在家,結果人陸修都不知道就好玩了。”
“哎呀,我肯定帶到了呀,他知道的。”
“那就好,你說咱家樓下有什麼好一點的菜館麼?”許麗馨問道。
聽到她的問題後,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有些愣住了他們平時很少會出去吃飯,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家裡做飯,因為那樣來的節省,就連鍾婷偶爾在外面吃也是類似沙縣那樣的小店,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他們還真不是很清楚。
“要不,就去樓下最大的那家名廚世家?”鍾婷提議道。她雖然沒有去那裡吃過,但是看那家餐館前面經常停了很多車,而且很多人出入,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而且那家應該是附近最大的一家餐館了。
鍾大海和許麗馨自然是不會有異議的,畢竟相比女兒來說,他們對外面吃更加不在行,女兒一提出一個建議,他們就直接採納了,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聽了鍾婷的這個提議,才導致了後來請陸修吃飯的當天出了不少的洋相,把夫妻倆都快後悔死為什麼要選這家餐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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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陸修早早就收拾完從房間裡面走出來。一早上的功夫他做了許多工作,先是修煉,而後是洗漱,再是擠掉了臉上一粒多出來的痘痘,颳了鬍子,修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這才滿意地下樓。
不為什麼,主要是因為鍾婷今天準備請他吃飯,如果說就鍾婷一人也就算了,但聽她的意思,似乎她的爸媽也要過去,這一來陸修心情就變得有些古怪了,其實本來也不用這麼隆重的,結果鍾婷爸媽這麼執意,搞得陸修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要是不知道的人見到這個場面,還以為陸修是跑過去見女方家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