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抬手,將飛刀收回袖口,審視著這名滿頭血汙的少年,略作回憶,恍然道:
“是你。”
他記起了,去年秋天,他與郡主初到宋家莊,被這個傲慢少年招惹,還揍了對方一頓。
當初惹人生厭,熊孩子氣濃郁的痞氣少年似是因這場滅族之災長大了,再無醜惡嘴臉,噗通雙膝跪地,叩頭不止:
“求大人為我族人報仇。”
趙都安面色微變:“宋舉人呢?”
半大少年肩頭一顫,泣不成聲。
趙都安沉默,身後百餘名輕騎沉默。
忽然,趙都安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按說本官在外的名聲一直不好,你們宋家莊的人給我的印象也不佳,宋舉人當初還跟著正陽去京城給本官找麻煩……”
小五臉上湧起失望,一點點沒了血色。
趙都安話鋒一轉,右手緩緩握住腰間鎮刀刀柄:
“但正陽那腐儒不知腦子哪根筋搭錯,偏要尊我一聲‘師’,你們族長又是正陽的學生,算來算去,也算本官的半個徒孫,那這件事,於情於理就沒法不血債血償了。
所有人聽令,即刻分散,誅殺反賊,我要片甲不留!”
百餘名輕騎兵齊聲應喏!
趙都安座下戰馬如離弦之箭,捲起狂風襲向逃竄的幾名叛軍,手中鎮刀“噌”一聲拔出,粗大的刀氣聚集於刀尖,如同龍捲。
射箭殺人的黑甲軍官毫無抵抗之力,盔甲中鮮血噴湧如泉,屍體噗通栽倒在地,圓睜的雙眼倒映出其餘手下的屍體簌簌落下。
轉眼功夫,輕騎四散,包圍絞殺向分散整個莊子的叛軍,只留下小五跪在黃土路上,呆愣無言。
……
宋家莊很大。
趙都安一眼望去,在四處放火殺人的叛軍至少上百人,應就是這次偷襲的主力……至少之一。
他立即吩咐霽月去召喚雨水滅火,熄滅燃燒的農田。
他則與浪十八分成兩路,殺向鎮子頭尾,至於唐進忠等供奉,被他留在了銀礦鎮守,沒有高手坐鎮,只憑湯平等人守在那,他始終不放心。
而當他循著氣機感應,穿過燃燒的建築群,抵達宋氏宗祠時,只見五名白衣術士正靜靜站在祠堂外,似在……等自己?
五名術士皆是白衣門邪道打扮,為首一個,乃是個二十餘歲模樣陰柔的男子。
他嘴角習慣性翹起,給人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微笑,只是那笑容中總噙著倨傲的諷刺,似是久居上位,養成的優越性子。
年輕術士似早注意到朝廷官軍的到來,這會笑容溫和道:
“我當是誰來了,若沒看錯,莫非是傳言中女皇帝豢養的面首?白馬監那匹沒被閹掉的種馬?”
趙都安停下腳步,手握鎮刀,刀尖上一股血線汨汨流淌。
他臉上沒有被激怒的徵兆:
“白衣門?慕王府也是一點麵皮不要,讓你們這群陰溝裡的老鼠也敢光明正大行走了。”
年輕術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