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堂,有幾人膽敢這般與老供奉說話?但周圍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必如此嚴肅嘛。”趙都安笑呵呵道,“我若早知,海棠你是海供奉的親屬,咱兩個堂口早就更該親近了。”
海公公當年入宮時,家裡還是有人的。
彼時也是小門小戶,才甘心將子嗣送入宮中做太監。
海春霖入了供奉後,外頭的“海家”也得到了照顧,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保了這一家百年順遂。
海棠若論輩分,其太爺爺是海春霖的兄弟,實打實的親眷。
她也是海家這百年裡,除開海春霖外,第二個修行天賦不俗的,加上心思縝密,辦事妥當,才能進入詔衙當差。
海公公對這個玄孫女也是極為喜愛,但海棠是個不願依靠背景的,所以愣是隻有極少人知曉二者關聯。
“唉,有這麼大的背景不用,偏偏要靠自己打拼,出身好的富貴人家子女腦子都這麼有大病嗎?”
趙都安得知祖孫二人關係後,心中瘋狂吐槽,他過去以為這種事只有在電視劇才有,沒想到身邊就一個。
“趙大人,工作時候稱職務。”
海棠翻了個白眼,表示拒絕,語氣微諷道:
“趙大人若關愛下屬,可以去關心下那邊的兩個。”
趙都安無奈,目光循著她的視線,望向官船甲板的角落。
那裡赫然是貞寶給他安排的另外兩名高手護衛。
浪十八與霽月。
此刻,那名為浪十八的刀客盤膝坐在甲板一角,長髮遮住一隻眼睛。
粗布青衫單薄,他膝上橫放一把刀,身旁是那隻格外巨大的青皮葫蘆,葫蘆口敞開,溢位烈酒的香氣。
浪十八手中捏著只破陶碗,眼神直勾勾地發呆,偶爾飲一口碗中烈酒。
若喝光了,便從大酒葫蘆裡再撈一碗。
是個“酒鬼”……
在其五步外,是一襲紅衣,瞳孔中眼白佔據大多數如同女鬼般的術士“霽月”。
她身上永遠潮乎乎的,手腕腳腕上原本的禁錮她的鎖鏈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禁錮磨損而留下的疤痕。
霽月垂著頭,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很少說話。
根據趙都安這一路上的觀察,確定她是個深度社恐……
“公公,我一直想問,陛下安排的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趙都安嘆息,輕聲求教,“總覺得不大靠譜的樣子。”
老供奉揹著雙手,笑眯眯慈祥的如同村中長者,笑道:
“不是與你小子說過?一個北邊來的,一個東邊來的。”
我不想聽廢話……趙都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我這些天觀察,那個浪十八雖看似醉醺醺的,像個不羈的江湖客,但隱有去不掉的行伍氣,但不濃。只怕曾也是軍中強者?北地?京城往北就是鐵關道,燕山王的地盤……
但其在京城,想來與燕山王無關,如此高手又不該籍籍無名,那是朝廷在鐵關道屯兵的拒北城人士?我猜得對不對?”
“至於那個霽月,社恐的厲害……恩,社恐就是畏懼與人接觸的意思,口音有點怪,不像青州,也不像濱海道……模樣也不是嶺南那邊日曬偏黑的模樣,偶爾還會說些嘰裡咕嚕的方言,莫非是東海千島上的人?並非大虞朝人士?”
海公公笑意不改:“你這不是猜到了很多?”
趙都安苦笑道:“我是想知道更詳細些的,不然用的不放心。”
海公公哈哈笑道:
“陛下給你的,有何不放心?安心就好,你死之前準保這兩個死在你前頭。”
刀客酒鬼彷彿沒聽到這邊議論,依舊呆呆地自飲自酌。